大年初一,薄凉在给每个孩子的枕边放寓意“吉祥”的桔子,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不止,拿出看了一眼,把桔子框塞给旁边的护工,出门接电话。
是苏景渊打来的,清朗温润的声音:“过年好,睡得好么?”
这还是分开这么久,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比那时少了许多悲伤,倒像是一个连声音都透着成熟沉稳的大叔级。
薄凉猝不及防就湿润了眼眶,眼泪掉下去,却是笑着:“过年好,我睡的很好,在孤儿院过的年,没有那么多人放炮。”那边沉默不言,她问“你呢?睡的好么?”
“不大睡得着,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你,也没有老爷子了。”
他的声音轻缓,清晰,薄凉却感觉有些听不真切,使劲仰着头,眼泪还是掉了下去,哽咽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
隔——了一会儿,他问:“你介意陪我过正月十五么?”
“……”啊,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的,前面这样可怜,后面提了要求就让人难以拒绝。薄凉有些好笑,擦了擦眼泪:“如果你不介意跟孩子们一起过,那就来吧。”
“好久没给自己放假了,想休到正月十五。”前一半的声音还在听筒,后一半的声音就顺着风飘出来。
薄凉看着从孤儿院门柱外转出来的人,吃吃无语。
那位是一身宝蓝长款的毛呢大衣的苏景渊,内里是深灰色的居家运动服,穿着一双休闲的平板鞋,带着蛤蟆镜,型男范儿十足。他把手机收起来装进口袋,拿出了一封“吉祥如意”的红包,兀自递给她,莞尔道:“万事如意,财源广进。”
“你……你怎么……大年初一啊,你怎么……”她讷讷的半天,就是组织不起来语言,这突然而至的见面,她连个面对的心里准备都没有。
“怎么?连个红包都不能收?”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眉头微蹙,苦笑道:“你是这样怕跟我扯上关系,连新年红包都不肯收。”
“不是……”薄凉被他的话堵死了一片脑细胞,盯着那封能轻易勾起陈年回忆的红包,看着苦涩的表情,希冀的眼睛,终究没有办法拒绝,接到手里,也是苦笑:“我没有给你准备回礼呢,怎么办?”
“像以前一样就好,你送的,甭管什么,都好。”他的笑容满足的像个孩子,眼神璀璨的胜过了除夕夜的焰火。
薄凉有一瞬看的出神,很快的反应,心虚的直眨眼:“桔子啊,要多少有多少,我去给你拿!”
进了门,很是猛拍一阵胸口,才把那种压抑的心跳拍散,从框里拿了桔子,听到护工问:“那是你?”
“嗯,不是。”她拿了桔子就出了门,也没注意这个回答到底有多让人吐槽。
苏景渊站在廊下侧头仰望阳光,不如从前俊美,却刚毅异常的侧颜被渲染的华丽温暖,纤长微翘的睫毛承载着阳光,声音幽然:“只要想到你还活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即便是被你恨着,也觉得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