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感觉到了异样,道:“绿莹,回来。”
“小姐,我去看看。”紫兰从厢房,要去查看,又担心中了调虎离山计,于是请示。
崔可茵望了望外面,除了廊下,别的地方都黑蒙蒙的。
又是“啪”的一声响。紫兰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又很快折回来,眉头皱得紧紧的,道:“没人。”
她明明瞧见小石子从院中一株香椿树的方向飞,落在窗棂上的。
崔可茵放下书站了起来,紫兰忙挡她在身前。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手拎一个锦缎包袱,昂首而入。
“王爷?”紫兰目瞪口呆。
周恒笑吟吟把包袱放在炕几上,大马金刀在炕沿坐了,对崔可茵道:“你的丫鬟身手不错呀。”
崔可茵忙带着丫鬟们行礼,道:“这么晚了,王爷怎么来了?”
“给你送畹豆黄呀。”周恒指了指锦缎包袱,道:“你不是要送回清远么?”
崔可茵打开一看,里面四匣子畹豆黄,四匣子驴打滚,两匣子窝丝糖,还温热。
“谢王爷。”崔可茵道了谢,示意绿莹拿下去。
周恒手一挥,道:“算是学棋的束修吧。”
崔可茵只好让紫兰把棋具拿来,两人对坐奕棋。
周恒棋风多变,诡异莫测,刚好把崔可茵的棋路克制得死死的。
不过半个时辰,崔可茵就弃子认输:“可不敢当王爷请教之名。”
周恒嘻嘻地笑,道:“承让。”
绿莹重新上了茶和点心。
崔可茵指着甜白瓷里的碧绿千层糕道:“王爷尝尝。”又道:“王爷为何布衣出游,可把我们全都瞒在鼓里了。”
周恒拿了块碧绿千层糕吃,吃完接过绿莹递的帕子拭手,道:“我的处境崔侍郎没跟你说?”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好象全朝堂的人都知道他朝不保夕。
崔可茵并不知其所以然,但还是安慰他:“是个人都有难处,活着都不容易。”
周恒挑眉:“怎么,崔大小姐也有艰难的时候?”
“是。”崔可茵坦然道。
周恒沉默不语,每样点心都尝了,喝了新沏的茶,然后起身道:“走了。”
崔可茵送出书房,见他轻轻一纵,便消失在黑暗中。
“好高明的武功。”紫兰崇拜地道。
崔可茵回书房,看了那盘残棋有一刻钟,再慢慢一粒粒收进棋钵里,墨玉要收拾,被她拦住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周恒的举止,真的很奇怪,或者他的处境比她了解到的更危险,不得不装疯卖傻?崔可茵直到歇下,还在回想几次遇到周恒的情景。
第二天崔可茵梳洗后去了春山居。崔振翊休沐,正在用早膳,见崔可茵进来,道:“可用了早膳,要不要再用一点?”
桌上是白粥和素菜包子,两碟子佐餐的小菜。
崔可茵道:“有没有豆浆,有的话来一碗。”
姜氏忙让小丫鬟去厨房端豆浆。
用完早膳,崔可茵和崔振翊闲话,慢慢把话题往宫里引,道:“……昨天和大伯母去大相国寺,听说晋王在那儿静修,太后不管他吗?”。
崔振翊是朝官,后宫的事不怎么留心,可当年杨太后与卫贵妃争宠,简直是无人不知,他便拣要紧的说了。
这段往事姜氏也听说过,当下在旁边补充,把崔可茵听得睁大了眼睛。
如果是这样,周恒如此行事,就不足为怪了。
崔振翊趁机道:“我们家是清流,不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头去。”
崔可茵笑着应“是”。
崔振翊问起崔慕华:“他今天不是休学吗?怎么一大早跑得不见人影?”
姜氏遣了剪秋去问,很快来回道:“大爷在花厅待客。”
崔振翊皱眉:“这么热的天,谁来了?”
既是在花厅待客,想必不是什么知已。
剪秋道:“说是大爷在国子监的同窗。”
崔振翊脸色稍霁。
眼看近午,姜氏让人去问崔慕华可要留同窗用午膳,那人才告辞,崔慕华来了春山居,见崔可茵和崔振翊下棋,便坐在一旁看两人撕杀。
一局终了,崔振翊问:“谁来了?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留人家用膳?”
崔慕华脸色古怪看了崔可茵一眼,示意屋里服侍的丫鬟退下,道:“是同在国子监上学的叶德昌,跟伦表弟同在宋信安门下。叶德昌出身荆州叶氏,乃是嫡房长孙,今年二十一岁,还没有娶亲。”
这是做什么?崔振翊和姜氏的表情也怪异起来。
崔慕华睃了父母和崔可茵一眼,低头小声道:“他昨天在大相国寺遇到母亲和妹妹,对妹妹一见倾心,特来打听妹妹可曾许配人家,说是若未许人,他要求了家里长辈,请媒求亲。”
崔振翊望向崔可茵。
崔可茵却望向姜氏,脸现茫然。
崔振翊道:“你跟他怎么说?”
“叶氏在荆州也是名门望族。”崔慕华只觉嘴里发苦,硬着头皮道:“这种事,我哪敢乱说,只是说,得问了爹娘,再给他答复。”
这还差不多。崔振翊满意地“嗯”了一声,脸色和缓不少,道:“这事你不用理了,我着人去打听就是。”
虽说把侄女嫁到荆州远了点,可若是叶德昌能考中进士,到时在京里谋个官职,也不是不可以。
姜氏想了想,让人去请唐伦:“让他不拘什么时候来一趟。”
唐伦接到信,很快就到了,脸上还有汗珠儿,咧了嘴笑,道:“姨母可是有好吃的?还是姨母好,有好东西都想着我。”
姜氏虚点他的额头,道:“这么大的人,还总是记挂着吃。”
崔可茵让红豆做几个拿手菜,一起用过午膳,在宴息室坐下喝茶。
姜氏问起叶德昌的人品举止,唐伦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抱怨道:“怪道昨天请了我喝酒听戏,原来是为了打听表妹的事。”
崔可茵和姜氏都笑起来,崔可茵打趣他道:“你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唐伦不屑地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上头罢了。谁像他那么大年纪还没成亲?我们都以为他有暗疾。”
一句说话得姜氏紧张起来,道:“可是真的?”
唐伦搔头,道:“大家都这么说,是不是真的,还得打听才知。”
目光却停在崔可茵脸上,见她如海裳花般红彤彤的脸,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很不舒服。
姜氏一叠声地道:“可得打听仔细了,不能害了你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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