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氏带了亲手做的月饼来看崔可茵,道:“闲着没事,做着玩的,味道不见得就好,你且尝尝。”
太后搬到西苑后,杨氏悉心照顾她饮食起居,倒也有了寄托。因太后平素最喜吃月饼,杨氏便学着做了一些,顺便送些给崔可茵尝尝。
崔可茵净了手,尝了一块,赞道:“味道真是不错。不知嫂嫂是怎么做的?”
杨氏见崔可茵真心喜欢,自也欢喜,道:“也不难,待你得闲,我教你。”
说话间,宫人来报永宁公主病了。
崔可茵让传太医,又邀杨氏一同过去瞧瞧。
永宁公主居于漱芳斋。她性子安静,一向不惹事,很没存在感。崔可茵以前极少进宫,除了太后宣,不得不到坤宁宫,便只到沈明珠那儿坐一坐,从没来过漱芳斋。
漱芳斋里只有几个宫人侍候,见崔可茵来了,有些惶恐,忙跪下行礼请安。
崔可茵问:“公主为何病了?”
永宁在里屋得报皇后来了,慢慢走了出来,行礼道:“大嫂、娘娘来了,快请坐。”
待崔可茵和杨氏坐下,让人上茶上点心,自己坐在下首相陪,道:“是她们大惊小怪了,我不过是偶感风寒,哪里就病了呢。”
崔可茵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多说,叫过漱芳斋的掌事,道:“公主日常饮食如何?”
掌事见崔可茵不怒自威,不由有些忐忑。道:“公主一日只吃两餐,每餐只吃半碗。奴婢们怎么劝,公主只是不听。”
崔可茵望向杨氏。
杨氏叹道:“怪我,以前没有多照看妹妹们。”
至安帝在位时,杨氏名义上执掌后/宫,实际说话的人是太后。太后一向不喜这两位庶出的公主,她自然不敢太过关照她们。再说,永宁实在太没存在感,很容易被人忽略。
崔可茵道:“嫂嫂说哪里话?公主大了,我们哪能像小时候一样天天追着问吃什么。用什么呢?”
没的让人说监视公主。徒然惹来误会。
永宁公主道:“娘娘说得是。我原也想多吃一点,只是总吃不下,有什么办法呢。”
待得王仲方来了,请了脉。道:“心内郁结。非药石之功。”
原来是心病。崔可茵把掌事带回安华宫。细细问道:“公主一向由你贴身侍候,公主有什么心事,你且说来。”
掌事看看搪塞不过去。把心一横,道:“公主已经二十了,却还没有定亲。女儿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想法。”
崔可茵只是看她。
她跪下磕了个头,道:“先帝在时,醉心于画荷花,杨皇后又是个不管事的,太后娘娘一向对我家公主冷淡得很。奴婢有什么话,只好咽在肚子里。如今娘娘主持后/宫,还求娘娘看在公主孤苦无依的份上,为公主赐一门亲。只要公主有个好归宿,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是甘意。”
原来,永宁公主看看又到中秋,一年已过了大半,过了年便是二十一了,有老死宫中的倾向,不由悲从中来,越发不思饮食,懒懒的不想动了。
掌事宫人为她的婚事担心得一宿一宿睡不着,思来想去,只有去求崔可茵或有可能解决,因而让宫人报公主病了。没想到崔可茵得报,马上过来,还和杨氏一并来。杨氏成为皇后,入主后/宫,可是从不曾涉足漱芳斋的。
崔可茵想了想,道:“是本宫疏忽了。公主可有意中人?”
掌事憋屈叫道:“娘娘!公主居于深宫之中,男人也没见过几个,何曾有意中人?”
内侍当然不能算男人,至安帝和周恒又是兄弟,那自然也不能算在可谈婚论嫁的男人之列。想到永宁公主活了二十岁,连正常的男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还这样问,大有怀疑她家公主偷人的意思,掌事憋屈得想撞墙。
崔可茵见她激动不已,道:“你想差了,本宫只是想,若公主有意中人,本宫倒不妨奏明皇上,成全公主。如今公主没有意中人,这人选么,还需费心慢慢寻找。你且回去,待本宫奏明皇上,为公主择一门好亲事。”
掌事得了崔可茵的允诺,欢欢喜喜回了漱芳斋。
永芳公主听说崔可茵肯为她挑一个如意郎君,精神大振,马上嚷饿了,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两碗汤,更是把桌上的菜肴如风卷残云般吃得精光,把侍候的宫人看得目瞪口呆。
晚上,周恒处理完政务回到安华宫,沐浴后,换了燕居常服,拉着崔可茵一起喝茶。崔可茵笑着应了。两人坐在罗汉床上,隔着矮几,就着氲氤的茶香,崔可茵说起永宁公主思春之事。
周恒一怔,道:“我这位皇姐性子懦弱,没想到她倒有装病求赐婚的一天,看来确实是急了。”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崔可茵嗔道:“你还笑,没见她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真的是人比黄花瘦啊,不要说北风,就是秋风一吹,那么瘦的一个人儿,也就倒了。
周恒笑道:“我刚进京那会儿,跟她私下见过一次,问起她的婚事,她红着脸跑掉了。没想到……哈哈。”
那时他正想办法追求崔可茵,遇到这位因为父皇驾崩而婚事被耽搁的皇姐,免不了提醒她一句,没想到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周恒越想越觉得好笑。
崔可茵也被他逗笑了,道:“你倒是正经说句话,我才好为她张罗。”
周恒笑了好一会儿,道:“你看着办吧,只要年龄相当,家世清白,人宽厚包容,不妨成就一段好姻缘。”
崔可茵无语看他。
他正要整顿朝纲,把走王哲门路得以升官的蛀虫清理出去。这时,哪好随便指婚?
周恒靠在大迎枕上,望着窗外出神半晌,道:“你告诉皇姐,不急,总归会为她寻一个好夫婿就是了。”
这还像话。
第二天,永宁公主神清气爽到安华宫求见,哪里像患病的样子?
“乐乐这么大了,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没给他做过衣裳呢,想给他做几件,就是不知该做多大的,因此特地来问娘娘要个尺寸。”永宁红着脸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