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次辅崔振翊的正室夫人在大街上遇袭的消息不到一个时钟便满城皆知了。再有皇后娘娘鸾驾出宫,被有心一宣扬,姜氏从重伤便被传成不治。
苗圃本欲就此事攻击崔振翊,说他德政不修,才致夫人被刺。他花了一晚写成奏折,言辞犀利,弹劾崔振翊的同时,要求崔振翊引咎辞官。
可是还没等他把奏折递上去,不过一夜之间,京中到处流传楚王周康派刺客入京刺杀皇帝。有人就问了,不是要刺杀皇帝吗,怎么会刺杀姜夫人呢?自然有人解说啊,那是误刺,因为皇帝皇后恩爱啊,皇帝常常微服出宫,陪伴皇后回娘家。刺客误以为车里坐的是微服出宫的皇帝,所以骤下杀手。
这个传言一出,街头巷尾议论热烈。京中百姓政/治意识那是相当的强,又见惯了王朝更代。远的不说,最近不到十年的时间,便换了三个皇帝,文宗是寿终正寝,至安帝却死于鞑靼之手。现在青春年少的皇帝,眼看着就去鬼门关转了一圈。他们为皇帝这个高危职业默哀的同时,不少人痛骂周康,说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苗圃清早起床准备上朝,听了心月复禀报这些闲言闲语,再不敢把花了一夜写的奏折呈上,转而规劝皇帝,切切不可微服出宫。
可是流言反而愈演愈烈,以至有大臣上奏折弹劾周康,说他多年没有进京觐见。为表忠心,应该上京面圣。
这就是不怀好意了,苗圃吓了一跳,在这风口浪尖上,周康进京,能活着回去吗?
周恒从善如流,当场下旨,盖了玉玺,让人即日去洛阳宣周康。
周康一直闹着要进京,以为只要进京。趁周恒不备。暗中下毒,便能把周恒杀了。他是文宗儿子,活着的长子,即位理所当然。就算大臣们反对。只好扶周恒的儿子继位。也不过多一番周折而已。周恒的儿子周臻还小。自然要由他这位伯父摄政。这样,大权落在他手中,过个一年半载。他找个借口废掉周臻,自己登上大位,
总之,只要杀死周恒,那个位子迟早是他的。
所以,他和吕国华大吵,只为了能进京。
可是当苗圃飞鸽似书,把任满江刺杀姜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就连扫大街的百姓都知道他要刺杀皇帝,要篡位时,他吓瘫了。
圣旨到时,他竟连接旨的勇气都没有,缩在书房中如困兽一般,急得团团转。还是吕国华老谋深算,给他出主意,让他装病。
可是,两人都没有想到,随同钦差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太医。
这位太医是王仲方的弟子,虽然年轻,却十分沉稳,当即就要上前给周康把脉。吓得周康出了一身大汗,一时手足无措,无言以对。
就这样,周康不得不上了进京的马车。临行前,楚王妃任氏得知亲弟弟在京城被人追杀,差点没晕过去,要死要活非要随同进京。周康自顾不暇,实是无力理会妻子,只好由她了。
吕国华急得想撞墙,不得不紧急调动全部精锐,护送周康夫妇进京。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奔京城而来。
这个时候,密探已查到任满江的下落,崔可茵派人围捕,被他逃了出去。
崔可茵分析了送上来的密报,道:“他惯会隐藏于民房之中,你们只管往破旧民房中去寻找便是。切记不可扰民。”
追查到他时,他在陋巷之中。
任满江对自己也真够狠的,怆惶离开苗圃名下的宅院之后,便去城南临近城门处租了一处破旧的院子。那院子半边围墙倒塌,显然年久失修,久不住人。
可是就在这样的院子,他却趁乱从倒塌的围墙中逃逸,虽然御林军也捉了几个人,当场射杀几人,到底还是被他逃了。
紫兰道:“娘娘放心,下属理会得。”
京城是东贵西富,城南却是贫民区,胡同窄小不说,还弯弯曲曲,这也给他在逃逸中制造良机。不过,现在大批人手已汇聚在城南,不怕他插翅飞去。
分派完人手,崔可茵坐下歇息,周恒回来了。
新法刚开始,要分化朝臣的抵触情绪,要层层推行下去,周恒还有很多事要做。把密探交给崔可茵,不受这些琐事打扰,他有更多时间处理政务,把每一条新法落到实处。
崔可茵这边忙着分派人手,他是知道的,吩咐欢喜抱了奏折,便过来了。
“皇上。”崔可茵忙放下手里的蜜饮,起身行礼,道:“不如我们喝一喝茶?”
夫妻共同生活,两人的习惯互相影响,现在她也喜欢喝茶了。周恒微微一笑,道:“好。”
绿莹摆上茶具,崔可茵让她把小泥炉放在她这边。周恒含笑看她,道:“你会不会呀?沸水很烫的。”
这种现沏的茶,跟待客上的茶不同,可是烫得很。
崔可茵道:“我试试。”
看她如此有把握,周恒便由她,闲闲问道:“听说你雷厉风行,可把姓任的捉住了?”
调动御林军需有皇帝手谕,皇后并没有调动御林军的权力。崔可茵跟他借一百御林军,这件事,须瞒不过他。
崔可茵一边等水沸,一边嘟着嘴道:“皇上取笑我了。这一次,劳师动众却无功而返,让皇上笑话啦。”
周恒摇头道:“没有。朕怎会笑话你?你一向居于内宅,没有与这些狡猾之辈交过手,就算满月复诗书,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不过,没抓到他也不打紧,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成长起来的。”
崔可茵本来有些沮丧,对自己有些失望,一百多人抓一人,到底还是让他逃了,说到底是自己没用。可听周恒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道:“皇上说得老气横秋,好象比我年长很多似的。”
周恒摇头道:“我虽然只比你年长一岁,但自小活在生死边缘,经历的比你多。你可是有祖母疼爱,人人奉承的。”
崔可茵一想,可不是。自小到大,自己一直活在祖母的羽翼之下,跟他时时刻刻防备刺客,时时有人下毒焉能相比?
“皇上说得是。”崔可茵心服道。被任满江逃月兑的一股不平之气,终究是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