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都清楚,周恒不原意纳妃。他即位之初,周全鼓动御史们大闹左顺门,前后有多达两百多名官员加入,就这样,还是未能迫使周恒纳妃。
皇帝的一举一动牵动群臣的心,更系着天下,丝丝缕缕都是利益,关乎个人前程,家族传承,子孙后代,群臣哪能坐看崔可茵独占周恒,坐看崔家一枝独大?必然是要想方设法分一杯羹的。伍江事件不过是让文官们觉得这件事迫在眉睫,非做不可。他们不再用弹劾的方式,而是直接进入实际操作。
赵氏接到崔可茵宣她进宫的旨意,忙按品大妆,坐车进宫。
她在宫门外等了快一个时辰,眼看到正午,崔可茵还没宣她进去,宫门外倒是有不少马车来来去去。赵氏在进宫出宫的外命妇的注目下,满脸笑容,心情着实不错。她的女儿就在宫里,虽说进宫时位份只是美人,但太后许诺,不管杜果*儿有没有怀孕生子,明年都会晋为四妃之一,只要诞下孩子,不管男女,会晋贵妃。
废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能成为贵妃,再有太后在后头撑腰,杜果儿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只要杜果儿生下儿子,太后再使点儿手段,把乐乐弄死,另立杜果儿的孩子为太子。这样一来,崔可茵没有依仗,又不得宠,在深宫中会过得很难。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只要杜果儿持续不断吹枕边风,杜侍郎再设局。难保崔振翊不着了道。只要他失了圣心,罢官免职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到时候,就可以把孤立无援的崔可茵弄死了。
至于唐天正,不过是崔家的亲戚,与崔可茵又隔了一层,要收买还是很容易的。人,哪能没有弱点私心呢?
崔可茵故意晾着赵氏,先忙年节的事。
今天早朝,周恒已封赏了御驾亲征的有功人员,她也要有相应的赏赐给这些大臣家眷。还得接见进宫谢恩的外命妇。好言褒奖一番。再有,她离京大半年,安华宫只有粗使的宫人留守,并没有心月复人。一回京便发生杜果儿进宫的事。暗中还有什么事没有查出来?还需紫兰细细地查。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现在清醒,有多少宫人是她的人,这些人潜伏在暗中。将会对崔可茵和乐乐做些什么?也是需要细细地查,并且做出预防的。
总之,赵氏等到太阳西斜,宫门将落锁时,宫门口走出一个内侍,道:“赵夫人,皇后娘娘宣你进宫。”
在赵氏看来,崔可茵越是冷落她,越是对杜果儿忌惮。杜果儿越有可能得宠,杜家越有胜算,所以她笑容明亮,应了一声:“好,多谢。”随那内侍走了进去。
一路上,她不停问东问西,什么皇后平时几时起,几时歇息,皇上平时歇在安华宫的次数多,还是歇在谨身殿的次数多,等等。
只是无论她问什么,内侍都眼观鼻,鼻观心,好象没听到。她未免觉得无趣,心想太后说崔可茵是个木头人,用的人也跟她一样。
来到安华宫,宫人通报后,崔可茵很快让她进去。
赵氏到底见过世面,不管心里如何鄙视,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行礼参见,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崔可茵并不叫起,明亮的眼睛冷淡地盯着她,语气也没有一丝温度,道:“恭喜赵夫人,这便要成为皇亲国戚了。”
赵氏脸上绽开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恩典,皇后娘娘仁慈,小女才有幸陪伴皇上驾前。”
崔可茵道:“皇上没有恩典予杜家,本宫再仁慈,也得遵循皇上旨意。倒是太后娘娘神志不清,做事糊涂,把一个好好的少女给祸害了。”
“娘娘说笑了。”赵氏稍微直了直腰,抬起脸,与崔可茵几乎平视,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道:“太后娘娘已康复,她老人家关心皇上,醒过来第一件事便宣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带未出阁的姑娘进宫,亲眼观察姑娘们的举止相貌,虽不敢说万中挑一,到底是细细挑选。小女有幸,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宣召进宫,即将进行册封。”
崔可茵讥讽地笑了,道:“这么说,这件事已定下来了?”
“正是。”赵氏道:“小女得以陪伴皇上,是杜家的荣幸。臣妾再三叮嘱,让她好生孝敬娘娘,侍奉娘娘。”
崔可茵原是要她把杜果儿接回家,别跟着趟这浑水,听她的意思,竟是撇开她这位中宫皇后,越俎代疱决定皇帝纳妃的事。行啊,你既不怕死,那就来。崔可茵一下子改变了主意,环顾左右,笑道:“我这里还真缺一个能干的人服侍。绿莹,你去把杜小姐请来,收拾一个干净小院,让她住下吧。”
绿莹明白崔可茵的意思,笑道:“奴婢这就去。”当着赵氏的面指使小宫人们:“还不快去把放杂物的小院收拾出来。”又叫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宫人:“去请杜小姐收拾收拾搬过来吧。”
住在安华宫!赵氏脸色骤变,声音干涸,道:“娘娘,太后娘娘许了小女美人之位。”
美人再低,也是份位,这样莫名其妙搬到安华宫,是要她做宫人吗?她最小的女儿,那可是她的心尖儿,自小被捧着长大的,怎么能去服侍人?
“是吗?”。崔可茵笑容温和,道:“本宫早上去西苑向太后请安,太后并没有跟本宫提起这桩事,可见她老人家真是老糊涂了。”
赵氏满嘴苦涩,难道真如崔可茵所说,太后真的是老糊涂了?那她的女儿怎么办?
崔可茵道:“你放心,如你所说,本宫一向仁慈,会好好对待令爱的。”
我只是嘴上说说,承奉你两句,你还当真了?赵氏差点吐血,道:“小女在西苑住惯了,还是让她在西苑住吧?待皇后娘娘问过太后娘娘之后,再册封也不迟。”
“那怎么行?太后自病后,记性便不好,做事颠三倒四,万一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岂不坏事?令爱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能让她不明不白住在宫里,日后她如何嫁人?”崔可茵断然拒绝,一副完全为杜果儿着想的口吻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