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坐下喝茶了,唐伦追问昨天的事:“他抽风了吗?这样算计我!”
堂堂皇帝,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丢不丢人啊。唐伦这次不以才子自居了,他觉得周恒使诈。虽然周恒本来就奸诈无比,可使到自己身上,实在让人不舒服。
绿莹听他骂周恒,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一下子消失无踪了。
崔可茵给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过头,对唐伦沉下了脸,道:“身为臣子,出言无状,是想做什么?今天你这些话,足够让你凌迟三回的。”
唐伦目瞪口呆半晌,怪叫:“你跟我摆君臣的谱?”
大家是青梅竹马好不好,要不是周恒这小子使诈,你早就是我的娘子,为我生孩子了,现在跟我摆谱?是不是太过份了?
崔可茵严肃地道:“我说的是事实。自从群臣拥护他继位,他便不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了。你自幼学的是孔孟之道,自该知道君臣大礼。他不过是看在我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倒好,对他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唐伦的脸扭曲变形,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崔可茵说得没错,周恒是皇帝,他赏什么都是恩赐。要不然,怎么会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呢?如果他不爱惜名声,看哪个臣子不顺眼,赐死也是他的权力。周恒励精图治,爱惜名声,才不跟他一般计较。当然。唐伦是绝不会认为周恒心胸宽广的。
就算光明正大赐他一杯毒酒,他还能不喝不成?现在不过是悄悄让他喝了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的酒,总比要了他的命强。
半天,唐伦僵着一张脸,声音都变了调,吐字艰难道:“他要干什么?”
看他吃瘪太难得了,绿莹实在忍不住,抿着嘴无声地笑。
崔可茵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
唐伦瞪眼看了崔可茵半天,在她脸上没见到异样。嘟囔:“有病!”
要不是有病。怎么会没事拿他消遣?
崔可茵装没听见,道:“我还是孕妇呢,你一大早跑这儿大喊大叫,对我和孩子都不好。知道不?以后不许如此了。”
炕几挡住了崔可茵的月复部。他低头。只见到崔可茵面前翠绿的茶盅里,半杯白水。他不知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道:“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嫁给他么?”
崔可茵一怔,没想到他一直以为崔振翊贪恋权势,拿她做了交易。她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又有些伤心,说不出什么感觉,只好嗔道:“你怎么会这样想?祖母疼爱我,哪会委屈我?自然是我情愿的。”
“哦……”唐伦无意识道。
崔可茵趁机劝道:“你年龄也不小了,姨母担心得紧。早挑一个可心人,成了亲,我们都放心。”
“你也担心我吗?”。他眼中有一丝冷意,唇角勾了勾,讥讽道:“因为母亲?”
因为母亲担心他,所以她也担心他?
崔可茵认真道:“当然不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略一沉吟,道:“绿莹,你出去。”
绿莹行礼退下。
唐伦想着心事,没有发现崔可茵的异样。
崔可茵轻声把跟周恒相识想恋的过程简略说了,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我关系不同,跟你说了也无妨。”
唐伦彻底呆住,良久,嘴唇颤抖,道:“你编故事吧?”
怎么可能呢。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弱柳,怎么出一趟门便遇上周恒这登徒子了,还被他缠上?
“没有。”崔可茵摇头。
唐伦直直看她,突然起身走了,脚步踉跄,像喝醉了酒。崔可茵的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了,比昨天的酒更让他觉得头“嗡嗡”的痛,心像撕裂了似的。
绿莹在廊下候着,见唐伦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倒下,忙跟了上去,道:“小唐大人?”
唐伦充耳不闻,只是急步走,下台阶时一脚踏空,整个人扑倒在地,人事不知。
绿莹大惊,忙叫两个内侍扶他起来,自己小跑去禀报崔可茵。
崔可茵见他出去时脸色不对,也很担心,可想到若不打破他的幻想,他总究不肯走出自己划定的圈圈,也就随他了。在她心里,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跟崔慕华一样,没有分别。她怎么能看着她的哥哥终身不娶?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只有硬起心肠,让他回归现实。
可是他还是承受不住。
内侍扶他进来,为难地道:“娘娘,是不是把小唐大人送回府?”
后/宫除了皇帝,不能有任何正常男人。唐伦要留在这里,除非去掉男人的特征。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规矩,崔可茵自然知道,可是她却道:“速传王太医过来诊治。去谨身殿请皇上。”
内侍应命而去。
周恒接报唐伦在安华宫晕倒,微微一怔,没有多问一句,而是立即过来。
王仲方也随后从太医院赶来。
绿莹悄悄抹泪,墨玉低声安慰她。
“好好儿的,怎么会晕倒?”周恒问。难道昨天的药下多了?不对啊,他不是醒过来,没事儿了,才跑到安华宫的吗?
崔可茵斟酌道:“他好象有了喜欢的姑娘,我告诉她,人家不喜欢他。他便成这样了。”
周恒恍然。深深看了崔可茵一眼,目光沉沉,道:“那姑娘不喜欢他?”
“嗯。”崔可茵坦然迎视他的目光,道:“人家早成亲了,过得很幸福。”
“哦——”周恒哦了一声,嘴咧到耳根。
两人打着机锋的功夫,王仲方也诊了脉,到外间开好药方,道:“没有大碍,服两剂药就好了。只是醒后须调养一段时间。”
什么人能把名闻天下的小唐大人刺激得晕倒呢?王仲方实在好奇,只是在皇帝皇后面前,不敢表现出来。
唐天正和崔振翊也放下公务赶了过来。
崔可茵道:“表哥这个样子,实在不能让人放心。绿莹,你做事细心,这几天去四条胡同服侍他。不许摆五品女官的谱,听见没有。”
绿莹心知肚明,恭敬应道:“是。奴婢不敢。”
唐天正刚要推辞,崔可茵朝他眨了眨眼,他知必有深意,便谢了恩,带唐伦回府了。
绿莹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坐车出了宫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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