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芒可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她抬头看看天色,问:“我饿了,有吃的么?”
她长期住在大森林里,能吃到的东西有限,来到京城后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好吃的,她怎么吃都吃不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吃东西。
众人一脸黑线:“……”
身为未来的狩王妃,她怎么一来就直截了当的要吃东西?
活像刚进城的穷苦人家的孩子似的,真是上不得台面。
紫微笑:“府里已经备好酒菜,祝请跟我来。”
祝芒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跟在她的后面,心不在焉地打量四周。
一路上,紫和兰非常热情的跟祝芒闲聊,祝芒不怎么,只是回以点头、微笑或“唔”“嗯”,只有在被问到自己的事情时,才回一两句。
她回的是事先准备好的答案,或是超出她准备过的问题,她全都含糊带过。
直到在餐桌边坐下,紫和兰都没能从祝芒的嘴里问出什么情报。
而坐下以后,祝芒就专心的吃东西,更加不,其他人更是问不出什么内情来。
众女看她这么不上道,心里都觉得被小看了,也更加觉得她实在配不上王爷。
其实祝芒吃得很斯文,很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的仪态,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够出色就算了,却连以前那些离开阴府的姬妾都比不上,她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狩王妃。
这个女人不配当狩王妃,应该早点消失——这顿饭结束以后,所有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紫环视四周,从所有人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排斥。
她在心里长长的叹气,祝芒这么不争气,她以后要怎么支持和保护祝芒啊?
吃完饭的众人纷纷离开,紫和兰带祝芒来到浮云阁,让她在浮云阁住下。
务必让祝芒跟王爷尽量亲近,这也是皇上的授意,紫于是力排众议,非要让祝芒住在王爷的院子里。
紫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王爷亲自对付祝芒,这样就不用她做任何事情了。
祝芒对浮云阁非常满意,夸她们:“你们对我真不错,让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谢谢了。”
紫摇着团扇,微笑:“等你成了狩王妃,吃穿用度会更好呢。”
“真的?”祝芒脸上出现笑容,“看来当狩王妃挺不错。”
紫和兰脸上在笑,心里在咬牙,暗想:想当狩王妃,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而后两人都不想再侍候祝芒,以“祝好好休息,咱们不打扰”为理由,迅速离开。
她们离开以后,祝芒更轻松了,她让人准备好洗澡水后,舒舒服服的洗澡去了。
她在大森林生活多年,因为已经习惯的缘故,并不觉得日子有多辛苦,但来到京城以后,她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悲惨,于是暗暗发誓要努力享受以前不曾享受过的一切。
她这一泡,就泡了大半个时辰。
泡的时候很舒服,但泡完以后就不对劲了。
她只觉得全身发痒,身上还长得一粒粒小小的疹子,她痒得挠来挠去,挠出好多细细的伤痕后,皮肤不痒了,但疹子却久久不消。
她住在大森林时也经常被蚊子和虫子咬,也没把这次的出疹当一回事,见身体不痒了便爬上床睡去了。
然而次日,她起床时发现全身的疹子都变大了,包括脸上。
也就是说,她破相了。
接下来,大夫来了,给她看过以后说她水土不服,加上昨晚饮酒太多,导致严重过敏,好好吃药,好好休养个十几天就能恢复。
祝芒也没有多想,乖乖的养病。
全府上下都在暗中偷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她的洗澡水里下了过敏药物,导致她破相,如此,王爷回来后看到她这副鬼模样,一定非常嫌恶,而她若是讨不了王爷的喜欢,就算当了狩王妃也过不了好日子。
这些,祝芒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还有,从她被赐婚给狩王这一刻开始,就成了狩王的女人和仰慕者的眼中钉。
而从她踏进阴府的那刻起,就已经踏进了阴府女人们的圈套和陷阱中,她这次全身过敏,仅仅是开始。
紫没有去追究祝芒突然全身过敏的事情,因为祝芒只是生了一点小病罢了,不值得她出手。
她可以保证祝芒在阴府里不死不残,但可不能保证祝芒不会生病或受点小伤,只要祝芒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都不会管。
几天以后,她拎着礼物,进宫看望阴太妃去了。
看过阴太妃以后,她又去拜见祝贵妃。
忙了一天,她才回到阴府里。
无人看到她眼底的黑暗。
她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想从太妃和贵妃嘴里打探出祝芒的底细,然而,也不知阴太妃是不是在演戏,居然反过来向她打探祝芒的底细,而祝贵妃则守口如瓶,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祝贵妃都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她仔细琢磨阴太妃和祝贵妃的反应,心里突然就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最危险、最可怕的野兽,不是张牙舞爪的猛虎,让你看到就心生警惕,做好防备,而是静静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让你毫无察觉,防不胜防,一不就会被咬死和毒死!
普通女人一定无法胜任狩王妃的职责!
祝芒一定有她的厉害之处,但所有人却都没有看出来,这太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紫硬生生的打了几个寒颤,在灯下来回走动,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能接近祝芒!否则会有危险!
不得不说,聪明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是强得可怕。
她一夜未眠,醒来后就没有靠近浮云阁一步。
而这一天,兰也拎着厚礼回到兰家,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父亲帮她一把。
兰久芳道:“你真的要当狩王妃?”
兰姗姗跪在父亲面前,道:“是,女儿非当王妃不可,请父亲务必帮女儿,女儿愿为父亲和兰家赴汤蹈火。”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的表现出她的野心,也是第一次求父亲。
兰久芳并没有嘲弄她,而是淡淡道:“你若是能当上狩王妃,那自然是兰家的荣耀。你起来吧,以后有空多回家走走。祝芒的事情,为父自会派人去打听,你在王府里切勿生事,好好与祝芒相处。”
兰家虽然出了一个贵妃,但他心里也清楚,兰贵妃就算诞下龙子,但受到商贾世家的出身所限,能当上皇后的可能性并不高。
当然,皇上的生母都能是宫女,下一任皇上的生母又为何不能是兰贵妃?
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兰家需要更大的靠山与权力,尤其是兵权。
因此,这个女儿能当上狩王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他当然得帮这个女儿。
兰姗姗心里大喜,站起来:“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女儿终生不忘。”
祝芒的底细被祝家捂得这么好,坊间都没有流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凭她的能力,更是打听不到。
但由兰家暗中去查,效果就不一样了。
兰家百年富商,人脉广泛,情报网极为完备,加上兰家与祝家往来颇为频繁,想找出祝芒的情报,还是极有可能的。
而后,父女俩又商议了半天,兰姗姗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接下来兰姗姗不仅没有暗算祝芒,反而对祝芒关照有加,心里就指望着兰家快些查到祝芒的底,让她有机会将祝芒一击“毙命”。
然而兰家迟迟没有消息,她暗中派人回去问过几次,兰家都回答“还没有查出来”。
兰姗姗狠狠掐着花瓶里的海棠花,眼里满是怒火:只是区区一个祝芒,为什么没有人能查出她的底细?这个祝芒的来历,难道就这么难查吗?
确实很难查,否则神通广大的坊间早就有流言传出来了。
那么,就真的没有人能查得出来吗?
有。
只有一个人,比所有人都强,没费太大的功夫,就打听到了祝芒的底细,并察觉了皇上将她嫁给狩王的意图。
这个人就是狩王。
狩王并不关心赐婚的事情,但他心里清楚,皇上会将祝芒塞到他身边,一定有阴谋。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中派人去打听祝芒的底细,但打听来的情报都是“祝芒只是一个温驯乖巧的普通女子”,他当然不会这样的调查结果。
所以,他直接去找一个人——祝冥。
去年的十二月十九日,他去神佑营调查集体中毒事件时将祝冥留下来解毒,因此,祝冥命大的逃过了之后的竹林伏击。
而后他的“病情”逐渐好转,不再需要祝冥时时跟在身边,而祝冥也怕被他连累,拿了一大笔诊治费后离开。
离开之前,祝冥舍不得放弃他这个大客户,将自己可能会在的藏身之处告诉了他。
他就轻轻松松地找到了祝冥,向其打听祝芒的事情。
祝冥一直在闭关研究毒药,并不知道狩王被赐婚的事情,猛然听到祝芒的名字,当即惊得手中的毒虫干尸落在地上:“天哪,那个女人可是几百年一遇的扫帚星,谁跟她亲近谁就死!王爷你可千万别跟她扯上关系!”
狩王凝目:“这话怎么说?”
“唉——”祝冥长长的叹气,“说来话长啊……”
于是,他便原原本本地将祝芒的事情告诉了狩王。
狩王听后,道:“难怪祝家将她的事情守得这般严实,没有人能打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