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以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
——皇上要御驾亲征,赶赴北疆应战费桀帝率领的费国大军!
——更令所有人吃惊的是,皇上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秘密出发,现在出发的是为数一万的援军和后勤队伍!
半个月前,皇上以龙体不适、去行宫静养为由,暂时取消了早朝,将普通国事交给重新组建的内阁处理,要事则由宦官接了奏折后再转交给他批阅,而后皇上就没再出现过,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整个朝野就没有怀疑的。
结果,皇上竟然那么早就秘密前往北疆了,朝野既吃惊,又佩服皇上的效率和手段。
这阵子以来,不断有官员上奏,请求皇上册封燕妃之子为太子,同时费桀帝准备攻打尚国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朝野心里都明白这么多人请求册封太子的内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皇上在册封太子的事情上总是“容朕好好想想”,始终不明确表态,朝野普通猜测皇上最终会为了大局而妥协,结果,皇上根本没有册封太子的意思,他含糊其词不过是在实行缓兵之计,用以安抚燕如一一党,实则早就有了御驾亲征之意。
天洲离北疆当然很远,但皇上若是乘骑千里马且日夜兼程的话,大半个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就算有人从天洲往怒河飞鸽传书给燕如一,燕如一说到消息时也来不及做什么动作了。
皇上不愧是皇上,把一切都算准了,只是,皇上此行是不是太冒险了?
年轻的皇上能打赢勇猛好斗、身经百战的费桀帝吗?
这场战争将会持续多长时间?
皇上能平安或完整的回来吗?
没有人能确定。
在朝野一派哗然的时候,后宫却很平静,凤惊华坐在书房里,慢慢翻看奏折,她的手边是一方色如凝脂、晶莹通透、做工异常精细的玉玺。
皇上秘密前往北疆之前暗中召见了几位内阁心月复,告知了自己御驾亲征的事情,同时留了一道圣旨,指定普通国事由内阁作主决定,重要国事由内阁商议出结果后交由皇后批准,也就是说,皇后虽然不参与讨论国事,却可以否定或批准内阁的决议。
后宫不得干政,如果皇后参议国事,臣子们就可以借题发挥了,但皇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只是受命掌管玉玺并决定要不要在奏折上盖印罢了,这算是干涉国事吗?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所以这事就有了争议,一旦有了争议,就没有任何人拥有足够的理由对皇后发难了,加上皇后娘家强大,内阁大多是忠于皇上的心月复,朝野知道这半个月来其实一直是皇后代替皇上批阅重要的奏折时,也拿皇后没有办法。
在这样的状况下,皇上在前线指挥作战,皇后坐镇皇宫和朝堂的现实就被朝野接受了,而燕如一借战争之机逼迫皇上册封太子的危机就这样被化解开来。
燕嫣则被软禁在燕鸣宫,翻不了天,做不了妖,她也不敢做妖。
事实上,就算皇上真的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她也只会感到惶恐,而不会感到得意,因为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皇室血统,一旦事情败露,她和儿子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她知道皇上宁可御驾亲征也不肯接受父亲的条件时,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同凤惊华所料,她在生下孩子之前还抱着只要打掉孩子、她就还有机会争宠的心思,故而找机会服下小产食物,但在几乎牺牲性命才生下这个孩子后,天生的母爱令她开始在乎这个孩子。
她想要保护这个孩子,所以她不能让这个孩子卷进权力的争夺之中。
因此她被软禁以后也不敢有怨言,只能祈祷着父亲莫要适得其反。
又过了半个月后,北疆传来消息,皇上安全抵达怒河,担任北疆守军统帅,燕如一降为副统帅,巴信则对尚国发起了强大的渡河作战,双方隔河进行了激烈的战争,杀得难分难解,互有得失。
这场战争,双方都是帝王亲征,都出动了最精锐的军队,都全力以赴,短期内很难分出胜负,凤惊华再担心,也只能默默的等待。
就这样,在北疆的战争和京城的安宁中,秋天过去了,冬天到来了。
江南的冬天是冷的,但也没那么冷,至少不会出现天寒地冻、滴水成冷的极意天气,凤惊华站在屋檐下,看着阴风怒号,眼里有淡淡的忧郁。
一旦到了天寒地冻的时节,怒河结冰,风冻入骨,那对尚国军队来说更为不利,她命令皇室和朝野务必节俭,省出钱财与物资支援北疆的战争,前往北方的官道上几乎天天都有朝廷粮草押往北疆,但她还是忧虑。
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受伤?
战事可还顺利?
脸上一冰,她抬手模了模,湿凉凉的,再仔细一看,入冬的第一场雪已经飘下来了。
皇上此去北疆,竟然已经两个月余,就目前看来,皇上在这个冬天里都不可能回来了。
“娘娘,外头太冷了,请娘娘进屋。”胡儿劝道。
凤惊华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点着薰过香的碳火,温暖如春,这令她想到北疆的天气如此恶劣,她在享受,皇上却在受苦,心里更是难受。
她希望能为皇上做些事情,于是拿起一边做了一半的狐裘,准备继续缝制。
她仍然做不好女工,但她还是想做一件狐裘给他。
才刚刚拿起针线,就有侍女进来禀报:“娘娘,祝慈姑娘求见。”
“小慈?”她惊喜的放下针线,站起来,“她回来了?快请她进来!”
从哥哥去南疆赴任至今,已经过了将近三年,在这期间,哥哥没有回过天洲,父亲和母亲想哥哥想得紧了只能去南疆看儿子,至于祝慈就只回来过一次,她上次见祝慈还是去年。
“咦,小华你怎么变得更好看了?”祝慈没有任何改变,一如既往的开朗乐观和简单明了,完全没有见到皇后娘娘的恭敬和拘谨,一见面就笑,全当凤惊华是过去的那个好友,有什么就说什么。
凤惊华笑起来:“是吗,哪里变得好看了?”
祝慈一脸惊奇的上下打量她:“嗯,头发变黑了,皮肤变白了,气色更好了,感觉你又变年轻了耶,真是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