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笼烧卖也只有四个,每个不过拇指大小,用的是胭脂米,开口捏成花开状,皮薄透明,可以依稀看见里面的米粒,整只烧麦看起来粉嘟嘟的,十分可爱,让人视之食欲大增。吃进嘴里都似乎闻到了一股花香味,口齿留香。配着爽口的海蜇丝,庄敏华将那一碗肉丝粥和一笼烧麦都用了。
用完早饭,漱了口,庄敏华留下橘黄,碧青看院子,带着茜红,翠绿去秋棠院。
出了月华院,走过一条不长的走廊,过了月拱门,再经过一道假山,期间花木茂盛,建筑精美。拐了个弯,闻着隐隐约约的花香,便到了侯的正院。
正中是穿堂,当地便瞧见一座落地大屏风,上面绣着百花争艳图。墙角还摆着几个大水缸,里面睡莲正静静的开着。
绕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雕梁画栋,两侧是W@耳房厢房。廊下站着几个小丫鬟,见着庄敏华便迎了上来。庄敏华轻声问话,“母亲起身了没?”一名穿着绿色比甲的俏丽小丫鬟笑着低声回话,“还没起,今儿天刚透亮,便醒了一次,后来又睡下了。睡之前便吩咐下来,说是二少来了,尽管先进去坐着,先喝杯茶,解解乏。”说着给她打起了帘子。
庄敏华笑道,“母亲还是这么体贴。”只带了茜红进屋子,翠绿留在屋外,被侯的丫鬟带去厢房喝茶了。
照往常的位子坐了,茜红站到她身后。小丫鬟送了茶果上来,庄敏华见那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便含了一口,只觉口味凉甜,鲜爽生津。她不是很能喝茶,在现代喝得最多的反而是咖啡。依照原主的眼力,这应该是碧螺春。小小的一盏,她正好渴了,一口喝完。丫鬟很快又续了一杯,她这才端在手里慢慢喝。《红楼梦》中妙玉有句话说:“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如今看来,她也不过就是解渴的蠢物罢了。
随手放下茶杯,庄敏华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当中设了一张黄杨木嵌玉石卧塌,上面铺着象牙雕凉席,放着两个编织精美的藤靠枕。看来侯孙氏倒是贪凉。
下面两溜四张靠背雕花楠木椅,搭着八成新的墨紫色绣花椅搭,皆配着脚踏。
这时帘子打起进来一人,只见她约莫二十来岁,身材高挑,眉目秀丽,挽着妇人发式,一头珠翠,穿着紫色挑花绸衣;行走间,步履轻盈,环佩轻响,端的是端庄大气。身后跟着一个粉衣秀气丫鬟。
只见她微微一笑,便开口道,“我只道往日都是我第一个到的,没成想今儿被弟妹给赶前了,看来明儿我要保住这第一的名头,还得早起半刻。喜鹊,记着,明儿早半刻叫本起来啊!”
那喜鹊也笑着应了,却是一直与原身交好的世子胡氏。
庄敏华连忙站起身,拉住世子的手,“嫂嫂就不许我也表现好一次啊!二少爷一直让我跟嫂嫂学习呢!这不今儿我就来了。”至于是不是二少爷说的,两人心知肚明。
两人正说笑呢!又进来两人,却是单元容单丽容两姐妹,嫡次女单元容当先一步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只见她梳了一个双环髻,戴着一个宝石黄金冠,一双大眼灵动有神,穿着石榴红提花褙子,系了一条粉色绫罗裙。脖子上挂着一副镶宝石金项圈。还未完全长开,却能看出日后将会美得张扬。
后面进来的庶三女单丽容,比单元容矮半个头,梳着单螺髻,只在发间缠了一串珍珠链子,簪了一朵茶盅大小的粉白重瓣茶花,细眉小口,穿着粉绿色的纱裙,犹如清晨起来,那枝头沾着露水的栀子花一般,若人怜爱。此时她微微垂着眼皮,嘴角含着一丝笑,似乎无奈的包涵着调皮的。
姐妹两人给庄敏华妯娌行了礼,便各自坐下。
少时又进来两人。却是二房苗氏母女,先进来的是苗氏,梳着娥髻,头上插了一把玉梳,左侧戴着一只羊脂玉簪,呈镂空雕刻,十分精致,右侧戴着一朵石榴红宫制绢花。皓齿明眸,脸盘似圆月,肤若凝脂,穿着一身杏黄色绣荷花褙子,下面系了一条浅色罗裙。眉目舒展,神情悠然,三十来岁的人看起来二十来岁,可见日子过得舒心。刚一门便笑着道了一声我来迟了。
后面搀扶着她的是她的嫡长女单玉容,只见她梳了一个元宝髻,簪了一只累丝金凤钗。同样戴了一朵宫绢花,却是鹅黄色的。跟苗氏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英气,想来是随了单二老爷。穿着一身粉纱罗裙,娇俏得很。
几人又见了礼,方才坐下。镇南侯这时也进来了,只见她穿着朱红色绣花褙子,戴着一整套翡翠头面,神态安稳,一双大眼明亮有神;待她坐定,众人忙请安问好。
镇南侯笑道:“果然老了,起得迟了。”又叫众人坐了,唤丫鬟换茶,一番忙碌,各自坐定,才起了话头。
镇南侯先与苗氏说了些家常话,再挨个问了小辈们话。
这才将单元容搂在怀里,问了昨晚睡得可好,可用早食,丫鬟可听话……
完了又问世子,“东儿可好些了?药可用了?早食用了没?”
世子一一答了,侯的神色缓了缓,尔后又皱起眉头,“新换的女乃娘可好使?那起子伺候的人原该多敲打,偏你心软,纵得她们放肆,害得我的孙孙受苦。你也是,怎么当人娘的?别整日绕着世子转,他不缺人照顾。我前几天放到你们房里的两个丫头,最是温柔贴心。你也别醋,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理,明儿给她们开脸,伺候世子才是正经。你呀!该把心思放在东儿身上,照顾好他才是正理,要知道可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庄敏华听了这话,在记忆里一搜,原来是世子的独子单原东因着下人伺候不当,感染了风寒,如今还在卧床吃药。古代医药本来不甚发达,因风寒去世的人着实不少,更何况单明起这才三岁的小女圭女圭,抵抗能力更是不强,亏得生于富贵人家,不缺医药,只是这样也让人颇为揪心。
世子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侯瞧了她一眼,叹气道,“你也是个倔强的,想想娘的话,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