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西墙边上搭了一个蔷薇架子,粉红的蔷薇开得热闹。花藤架子下设了藤木桌椅,桌上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壶,旁边几碟精致茶点。
庄敏华赏了一会花,便在椅子上坐了。她伸手碰了碰茶壶和碗碟边,还是热的,想来应该是二嫂准备好赏花时用的。
庄敏华拎起袖角,从盘子里拿出一只干净的杯子,放在面前,倒上一杯茶。将茶杯捧在手上,闻着茶杯里清香扑鼻的茶香,惬意看着各色花卉。
韩清进来时,便看见蔷薇架子下坐着一位粉衣绝色佳人。天气难得放晴,阳光从花房的琉璃顶上照射下来,丝丝缕缕洒在她身上,衬得她犹如神仙中人。
韩清脚步顿了一下,才走了。
庄敏华听见脚步声只当是程二t女乃女乃来了,笑道:“二嫂,你耳环找着了?”说着回头一看。
韩清见庄敏华满脸笑容的转过头来,刹那间,他只觉得万家烟火也比不过她笑容的灿烂。
见是韩清,庄敏华面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便继续展开来,“原来是韩大哥。”
韩清头戴玉冠,身着青蓝色紫色团花缎袍,腰上系着一块美玉,眼神清润柔和,长身玉立的站在她面前。
庄敏华反应过来,道:“韩大哥怎么来了?请坐。”
韩清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了。庄敏华给他倒了一杯茶。
韩清端在手里,见茶汤红浓明亮。茶香浓郁纯正,再呷了一口,不由赞了一句,“好茶,浓醇滑口,回味甘甜,这样的陈年普洱茶如今也极为难得了。”
庄敏华笑道:“那韩大哥可得好好谢谢我二嫂了,是她准备的。”说着给他续了一杯茶,又说:“没想到韩大哥不但棋艺高超,对茶道也是精通。”
韩清摇头。“精通谈不上。不过就是多喝了几杯茶,知道辩个味。”
两人说了一会茶道,韩清转了话题,问道:“十八。听说你要成亲了?”
庄敏华含笑点头。“韩大哥也听说了?再过几天就去了。到时候韩大哥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她话语里的甜蜜流淌出来。刺痛了韩清的心。
韩清呷了一口茶,往日清香甘甜的茶水,此时只觉得苦涩无比。
他以为只要捧出他那颗真诚的心。奉献出他的一切,她就会来到他的身边。可惜世事难料,他再次错过了她。他之于庄敏华,从来都是迟来一步,第一次是,第二次还是。
韩清垂下眼眸,掩饰住几乎就要滴落的泪水。他好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是他先爱上的,她却从来不属于他。
他求了庄敏程让他见她最后一面,他想问一问,这么多次见面,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但是看着庄敏华洋溢着浓浓的幸福的脸,他突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恍惚飞离了自己的身体,看见自己跟庄敏华,看着自己对她笑,看着自己将早就准备好的新婚贺礼送出去。
他听见自己在说:“这是我做哥哥的送给的新婚贺礼。”那是一本棋残谱,这是他特意选的。只要她拿起这本棋谱,她就会想起这是他送的,他用心险恶的想要庄敏华能多记得他一些。
他听见自己在说:“若是容郡王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他觉得说这样话的自己很可笑,无论身份地位武力,他都比不上容郡王,说凑他不是笑话吗?但是他却很开心自己这样说了。这样她若是不开心了,是不是就会想起他?
原来他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放得下,他自私的想在她的记忆里留下自己的痕迹,想让自己的一腔深情没有白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当他魂魄回体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眼里一直含着的泪水滚了下来,是不是他跟她就是这样的有缘无分?
看着韩清离去的背影,庄敏华将桌前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本破旧发黄的书。庄敏华翼翼的拿起来,翻来一看,原来是一本棋谱,残棋谱。
庄敏华不由笑了笑,韩清还是这样喜欢下棋,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人,也是对这个人的看重,她收下了这份心意。
正在这时,程二t女乃女乃带着葛粉碧青笑着走了进来。
庄敏华站起身,“二嫂可寻着了?”
程二t女乃女乃不落痕迹的扫了一眼花房,暗暗松了口气,“找着了,就在咱们见面的地方掉的。”
两人又赏了一回花,方才各自散了。
程二t女乃女乃回了房才发现自己背心都湿了,不由自嘲不是做坏事的料;换了衣服,便歪在炕上拎着帕子抹泪。
庄敏程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美人垂泪,也不由心疼了。衣服也来不及换,走来问:“**女乃这是怎么了?”
程二t女乃女乃眼眶都红了,“二爷明知故问,十八那么我,我还骗她,我这心里一直揪着,越想越过意不去。二爷,以后再不可如此了,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庄敏程看妻子心有余悸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安心,将她抱在怀里哄道:“这不是没事吗?你看我会害十八吗?我看着韩清那小子可怜,追了几个月,到现在十八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他说要见最后一面,我想着韩清一向守礼清正,且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就答应他了。好啦!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若是觉得心里对不起十八,那以后我们对她更好不就行了。”
程二t女乃女乃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还用你说。”
庄三老爷终于在小雪那一天赶了回来。带着几辆马车的东西,说是要给女儿添做嫁妆的。
庄敏华在二门迎接,庄大老爷庄二老爷陪着庄三老爷进了门。庄三老爷看起来三旬左右,长相斯文俊秀,唇上留着短须,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玄青色绣金葫芦缎袍的。
父女俩相见,庄三老爷双目含泪,庄敏华不用装也是泪盈于睫,原主身体内的情感再次冒了出来。
庄三老爷扶起拜倒在地的庄敏华。看着她与妻子相似的容颜。越发心疼,“好孩子,快起来。”
庄敏华站起身来,用手帕擦了擦泪水。“爹爹先进去吧!老祖宗等着呢!”
庄三老爷点头。去了老太的院子。
老太坐在炕上。眼巴巴的望着门帘子,对大道:“三儿好些年没回来了吧?不知道长什么样了?”又问大,“三儿爱吃的菜可准备好?”
大笑答:“三爷都是大人了。模样还能变化到哪去,想来还如从前那般俊秀。老祖宗放心,都备着呢!”正说着,门外有人喊,“三老爷回来了。”
少时,帘子打起,当先庄大老爷走了进来,然后是庄二老爷,庄三老爷。
老太只拿眼看那最后一人,一看到顿时老泪纵横,站起来就要去迎接庄三老爷。
大二连忙拦住她,哪有长辈迎接晚辈的。间,庄三老爷也到了跟前,一捺袍角,跪在地上,落下泪来,“不孝孙儿拜见祖母,祖母长寿康健。”
老太推开身前的人,亲自扶起庄三老爷,伸手打他,哭道:“你这个倔孩子哦!怎么这么瘦了,你这是要心疼死我呀!这么多年不回来,心里只有儿女情长,若不是你老娘不在了,她也得被你气死。把个几岁的孩儿扔给我,就一去不返。这么多年不回家,我倒是不稀罕你来孝顺我。我可怜的华儿,却一直没有父母疼爱。想着华儿几岁的小人儿哭叫着要爹娘,我的心就那个疼啊……”
庄三老爷也心疼得厉害,祖孙俩抱头痛哭,其他人也心酸落泪。大怕老太身体受不住,止了泪,劝她,“老祖宗,你看三弟这车马劳顿,风尘仆仆的,且让三弟下去收拾一下……”
老太抬头一看,嫌弃的又打了庄三老爷一下,边抹眼泪边道:“去,去,下去收拾一下,晚上全家给你开接风宴。”
庄三老爷答应着下去了。
待庄三老爷下去了,老太湿着眼眶,拉了庄敏华的手,劝道:“好孩子,不要怨恨你爹娘,他们也是心疼你的。”来回就是这么几句,半句不提为什么庄三为什么没回来。
庄敏华去徽州寻庄三娘家的人,回来告诉她,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户人家。但庄杨两家的礼节来往却很正常,她还没有查到杨家的礼物从哪里出发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肯告诉她,她定要查清楚。
吃完接风宴,庄三老爷叫了庄敏华到他的书房。三房的院子大一直收拾着,三老爷回来就可以入住。
到了庄三老爷的书房,庄三老爷递给她一张单子,“你看看,这些都是我和娘收拾出来给你做嫁妆的,明儿叫你大伯母添到你的嫁妆里去。”
庄敏华接在手里看了一下,沿海的庄子,铺子,布料首饰摆件应有尽有。舶来品也不少,样式拿到京城来也是时新的。
庄三老爷目光慈爱的看着女儿沉静美丽的脸庞,心里满满的愧疚。女儿从一个小团子长成如今这样的大姑娘,这么多年的缺席,让庄三老爷心里的遗憾无法言表,他只能在钱财上多贴补女儿。
庄敏华很快就看完了,她将单子放在了庄三老爷的面前。“爹,我哪里要得了这么多,嫁妆120台已经足够了。这些还是你和娘留着用吧!”
庄三老爷道:“爹和娘的尽够呢!爹娘就你这一个女儿,爹娘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若不是路途遥远,不方便运送,还有更多呢!不要因为爹娘不在你身边,就外道了。这些沿海的庄子铺子,爹先给你派人管着,等你在容郡王府安顿下来,就派人来接手。还有爹给你送去的那些赏玩的,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拿去送人赏人都行,爹再给你寻。”
接下来庄三老爷又问了她这些年的情况,光看书信怎么比得过听女儿说呢!
庄敏华捡着说了一些,第一桩婚姻之事,连提都没提。
庄三老爷也不提,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眼见内院要锁门了,庄敏华才告辞。
庄三老爷忍不住叫住女儿,半响才道:“你娘暂时不能回来,等我想想办法,让她回京来看你。”女儿已经长大,不能再用生病不能来的借口糊弄了。
庄敏华点点头,回了院子。
庄三老爷看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是他与锦娘的血脉啊!却无法全家团聚。
庄三老爷第二天便递了折子面圣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正碰上庄敏华给他送点心。
庄三老爷正好月复内饥饿,又是女儿的一番心意,就着热茶吃了几盘子点心,连赞好吃;在得知是女儿亲手做的,更是高兴。
吃完点心,庄三老爷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容郡王我已经见过了,人虽然冷了一些,却很有担当,且他跟我保证了要一辈子对你好的。”
庄敏华没想到庄三老爷才回来就去见了容郡王,对女儿的这番心意却是没差,可惜的是原主感受不到了。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话,庄敏华便告辞了。路上橘黄忍不住道:“,大不是说不让你下厨吗?”。
庄敏华笑道:“明天我就要出嫁了,这些年没在父母面前尽过一次孝道。在出嫁前做一次点心,也是尽一下我的孝心。”
橘黄恍然,又道:“那回去别忘记抹香膏保养一下手。”
庄敏华道:“就一次哪里就手粗糙了?”
转眼便到了昭元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这一天。
天气阴冷晦暗,呵气成雾,屋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
庄府容郡王府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系着红腰带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碌不停。庄府门外的车轿排到了街口,早有庄家的下人出来维持秩序,迎接来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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