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听见这个消息又害怕又震惊,情急之下就顺着窗户跳了出去,二老爷听到那番动静自然让人查探起来,我就说我在房间里喝多了茶水,尿急去如厕了,还让一个恰好在茅房的小厮给我作证了。”
掌柜的擦擦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幸好自己当时机灵,不然被人发现他听到这样的豪门秘辛,按照二老爷的性格,他焉能有小命在?
“你不是已经逃过一劫了吗?为何还要来想我求救,你就没想过这是我夏侯家的事情,我也会如同二老爷一样将你灭口,而且你一个外人知道了会没有好下场?”
掌柜的为之语塞,夏侯翼语气平平,并没有他想象中听见这种事情的震惊,掌柜的只觉得很是沮丧,他说的事情要能引起夏侯将军的共鸣才好,不然他要从这件事里面月兑身,还得再费一番周折!更奇怪的是,他一个外人都从那些话里面听出了那么多事情,夏侯将军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掌柜的看着夏侯翼有些不明白!
突然夏侯翼看着掌柜的笑了一下,掌柜的打个哆嗦,腿一软再次跪在夏侯翼面前!他想起那天晚上在折桂坊的阁楼上面夏侯将军也是这样看着他的,那时候他吓的甚至尿了裤子……
“夏侯将军救命!您宅心仁厚,看在小人曾经是老夫人陪嫁的份上,救小人一命!小人听见那样的大事,二老爷找出小人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小人性命不保是小事,家中的老弱妇孺可怎么办?还请将军看在小人不曾伤天害理的份上救小人一命!”
“小人知道一些事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小人觉得跟老太太说的事情有关系!将军一定要救小人!小人一家子的性命全靠将军了!”
掌柜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些陈年旧事搜肠刮肚的跟夏侯翼说了一遍,然后偷瞧夏侯翼的眼色。
其实按理说听见这样一个消息夏侯翼应该勃然大怒的,但他山崩于前不改色,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夏侯翼心中早对这件事有底,所以暴怒的情绪早在很久以前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如今呈现在掌柜的面前的就是一片平静!
“那好如今我要你办一件事。”
夏侯翼笑的掌柜的毛骨悚然,一时间他根本分不清楚夏侯翼是什么心思,然后就听夏侯翼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几乎是一瞬间,掌柜的脸上清白交加:“将军,下人告主子可是要打六十大板的!”
若是二老爷在从中运作一下,六十大板下去他就是个死!
“若是我不帮你,你也是个死!”
掌柜的咬牙不说话,夏侯将军这话说对了,他不帮忙的话,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让别人再知道,到时候还是个死!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到时候能有条活路!
“那本大人就静候佳音了!”
夏侯翼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掌柜的礼了一礼,然后脚步凌乱的下去了!
丁胜忍不住说道:“他真有那个胆子?”
“人不可貌相,否则你以为为何我祖母留下的人,为何那个老东西独独留下他?”
夏侯翼垂着眼睛看不清楚表情,丁胜却能感到夏侯翼的悲伤,有些事情真的被证实了,只会让人更加遗憾而已。
丁胜负责给夏侯翼处理这件事,再没有人比丁胜更了解的,他有些感慨道:“那样一个大活人,变了个样子怎么会没人发现呢?”
“没有变样子,她们是孪生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啊?主子是说二老爷的生母将老夫人害了之后代替了老夫人?”
丁胜张口结舌简直说不出话来,这种偷天换日、心思缜密之计,真是看不出来是老夫人那样粗俗野蛮、看起来毫无心机的人做出的。
夏侯翼心中烦乱,一个人在院子中走动,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心中只有一股气,突然间就能理解早上元嘉知道这种事情的感受了,稍微与元嘉不同的事,元嘉心里面难过,他是替自己的父亲憋屈,从来相信那个女人,从来没想过那个女人其实并不是他的亲娘,愚孝了三十年,最后甚至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想到父亲死前还拉着他的手说让他好好孝顺祖母,夏侯翼眼睛一阵酸涩……
胸中气息乱窜,夏侯翼运功飞出府中,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跟公主府的侍卫打成了一团,马统领黑着一张脸将夏侯翼拦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话要是传出去夏侯翼这小子就别想讨得好,御史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殿下叫你进去!”
小图喜冷着一张脸对夏侯翼说,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今晚的事情殿下不希望传出任何风声!”夜闯公主府,一个无视祖宗礼法的帽子扣下来,夏侯翼不被扒掉一层皮才是怪事!
小图喜因为不喜夏侯翼这样败坏兰齐朵名声,但夏侯翼失魂落魄的根本就感觉不出来什么,两人一路气氛凝滞的走到兰齐朵跟前,小图喜眼睁睁的看着夏侯翼一言不合就直接上去将兰齐朵搂在怀中!
她瞪大眼睛就要过去将夏侯翼拉开,哪里知道夏侯翼委屈的抱着兰齐朵说:“元嘉,我心里面难受!”
这声音像是撒娇一般,小图喜一下子就石化了,兰齐朵先是身体一僵,然后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小图喜恨不得地上赶紧裂开一个洞钻进去!
小图喜慌不择路的跑出房中,差点将守在外面的小图平撞翻在地,小图平扶着门叽咕了一句:“慌里慌张的做什么?”然后想着里面的人,她也不开心起来,就好像自己精心照顾的花朵儿被人看上了,现在连花盆都要抱走,是个人心情都要不好。
若是以往兰齐朵肯定会不客气的将夏侯翼掀翻在地,但现在的夏侯翼确实不太对劲,兰齐朵见室内没人了才说:“你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夏侯翼的背。
夏侯翼也不说话将兰齐朵抱了好一会才嘶哑的说:“假如你发现自己尊敬了几十年的母亲并不是亲生母亲怎么办。”
兰齐朵顿了一下,迅速想前世夏侯翼都云见什么事了,如今说起这番话,不过她还是照实说:“那要看是什么情况,如果不是亲生母亲但尽到了教养的责任,没有苛待我,那我也会当做亲娘一样侍奉的。”
“可是她对我父亲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我父亲之所以会死,她没少在其中做手脚!我父亲还要我好好孝顺她!”
兰齐朵听到这里就知道夏侯翼说的是谁了,心里面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如今的夏侯家老太太不是夏侯翼亲祖母的话,那也没听说老平南侯有过其他妻子?
“你是说你祖母……”
“她不是我祖母!她只是个杀人凶手!骗子!”
“好!那个女人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吗?如果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
夏侯翼听到这句却无奈的笑了,他直接将兰齐朵抱起来放到软榻上,然后一气呵成的跪坐在兰齐朵腿边,兰齐朵呵斥道:“你跟谁学的?怎么动不动就抱人?”
“那你还拿我安慰你的话安慰我呢!叫我哭出来,一点都没新意,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哭呢,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知道吗?”。
夏侯翼说完就点了一下兰齐朵的鼻子,兰齐朵面无表情地说:“夏侯翼,你别蹬鼻子上脸!”
夏侯翼却将脑袋紧紧的贴到兰齐朵的膝盖上,还用自己的脸摩挲了一下,夏侯翼如此小鸟依人,兰齐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正要将夏侯翼的脑袋掀走,就听夏侯翼声音低落的说:“我很为我父亲不值,他愚孝了一辈子却没想过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讽刺的是,我父亲死都不知道这件事还要我好好孝顺祖母,祖母?那个女人配得上我一声祖母吗?我只想将我父亲当年所遭受的痛苦在她身上都试一遍。”
“你知道吗?我父亲得了一场风寒,结果不过两三月大夫就说恶化成了肺痨,他咳了半年最后才重病不治。那时候人人都说是到了我母亲的忌日,我父母伉俪情深,父亲心中难过,思念过度,郁结于心,只因为心里面有事情,所以药石罔效。我那时候已经不怎么被允许见父亲了,祖母说怕我父亲的病传染给我,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去看他,他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在动,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都要咳出来一般……”
“我父亲会做很多事情,他熟读兵书,但那个女人却说我父亲是长子,若是在战场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忍心父亲上战场,父亲才在兵部挂了个闲职,领着平南侯的俸禄,但是我知道我父亲还是想上战场的!”
夏侯翼说的杂乱无章,兰齐朵能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据我所知你祖父似乎就娶了一个妻子。”
夏侯翼又将脸在兰齐朵膝盖上磨蹭了两下,声音发苦:“以前我想不通,现在总算明白了!”
他抬起头惨笑道:“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想不到,堂堂平南侯夫人轻而易举的就被人害死了!还掉了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