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殷萝想要起身,身上的伤处疼痛起来,先前的遭遇又全都涌现在脑海里,心里委屈得不行,直接扑倒在殷昕身上开始大哭。
“阿兄,这些水匪胆大包天,这次,我一定要让把他们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方能解恨。”
“阿妹,没事了,没事了!”殷昕轻轻拍着她不停的安慰着,心疼得不行,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阿妹何时这么委屈过,又何时这么楚楚可怜的依恋过他?
殷萝抽噎了一会儿总算安静下来,哽咽着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在此处?殷昕便把之前几人被郡守派人去救的过程述说了一遍。
“只是被抓也太便宜这些下等贱民了,应该立时大卸八块才是。”说着就要起身亲自前去执行,却猛的一下因为身上的伤痛跌回床榻上,疼得呼呼喘着气。
“阿妹,你慢些,先养好伤。”殷昕忙安慰着她,边说道,“不过殷暖和水奴他们没事,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什么?”殷萝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这次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一把抓住殷昕前襟,急急问道,“阿兄你说什么,殷暖居然还活着,怎么可能?”
那里的河水波涛汹涌,水流明明那么湍急,别说是殷暖,就算是个精通水性的渔民也不见得能逃出生天,他殷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殷萝狠狠的想:果真是贱命至坚吗,这样都给他逃了去?
“阿妹。”殷昕身上的伤被她碰着,疼得脸都白了,小心翼翼的拉开她把人扶坐回床上,有些疑惑道,“阿妹你这么激动可也是因为欣喜他们平安?”
殷萝反应,跌回床上,喘着气不答反问,“殷暖他们人呢?”
“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殷昕说着,又补充道,“咱们现在是在宜城郡郡守府邸。”
几人被救之后,包括殷昕殷萝和宋元衣一起,都被妥善的安排在殷暖他们住的隔壁的一个院子。
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界里出的事,而且其中两人还受了伤,还好水匪多少有些顾忌,怕打出了事以后殷宋两家不依不挠,以后逃跑时也不方便,所以不过都是些皮肉伤而已。只是虽然不严重,但这样的伤落在殷家嫡子女的身上,也算是大罪过一件了。郡守几乎每隔几个时辰就要来探视一番,更是多派了好几个家僮小心敬慎的伺候着。
不过与此同时,倒是一次也没少往殷暖他们院子跑,每次都只是带了几分恭敬的询问几句住得可好、可还有什么吩咐之类?谦卑得阿元都要怀疑这郡守是不是在打着什么不好的算盘。
之后此次意外虽然得到解决,不过鉴于殷昕兄妹身上的伤,少不得要多耽搁几日。
好容易安顿好殷萝,殷昕方出门,便看见水奴等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瓷瓶。看见他出来便行了一礼,显然是在这里等着他的。
“水奴?”殷昕忙免了她的礼,有些讶异的道,“可有什么事?”
水奴道,“三郎君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她满脸的关切毫不作假,殷昕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已经无碍了,不过是些小伤而已。”见她看向离间,忙又说道,“阿妹也还好,休息休息就没事的。”
“这样,就好。”水奴把手里的瓷瓶递上前道,“二郎君,这时之前七郎君阿元她们从殷府里带出来的上药,药效比之其他应该要好些。”
毕竟大船已经被水匪破坏,之后几人又被囚禁,断不可能再留下什么好药。郡守再如何好汤好药的供上,又怎么比得过殷家特地准备的伤药?
这种接受一个婢女的好意的感觉让殷昕很是别扭,犹豫半响,还是伸手接过,谢道,“多谢,既然是殷家的药,药效自然是极好的。”
水奴也不答,见他收了,便道:“如此婢子就告辞了。”
“水奴。”方走到门外,殷昕忽然叫住她,挣扎半响,别别扭扭的说道,“看见你们平安,仆心里很是庆幸。”
水奴回头,笑了笑道,“婢子代五郎君谢过二郎君关心。”
殷昕欲言又止,直到水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才小声说道,“其中也有你啊!”
水奴才走到院门口,就见宋元衣并两个婢女站在那里。她上前见过礼,宋元衣关切的打量她一番,问的也不过是些她和殷暖两人落水的情况,身体安好与否之类,水奴简单说了大概,宋元衣又叮咛几句,拒绝水奴邀请进屋的好意,领着婢女回到自己住处。
之前被救时,一片兵荒马乱的,看见水奴和殷暖时心里虽然高兴,只是还来不及问候几句就被几个婢女伺候着离开了。
回到正厅,殷暖殷婴阿元都在。殷婴盘腿端坐在坐榻上,姿势还是和水奴离开之前一样。眼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弯在俊秀白皙的脸颊上,嘴唇轻轻开合颂着佛经,端正得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的放轻了脚步。
殷暖垂足坐在坐榻上,手撑着脸颊,看见水奴进来,脸上便带着几分笑意。
“水奴阿姊。”阿元蹭倒她身边,低声道,“怎么样,可有被四娘子为难?我就依她那个脾性,反正也不会领情,根本不用去的。”
“现在还伤着呢。”水奴也配合着她低声回道,“不然我也不敢。”
“这样子。”阿元恍然大悟,“也是哦。”
“水奴阿姊。”殷婴对她的称呼离开渔村之后就一直不曾改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有些圆的大眼,看着她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刚才竟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吗?水奴有些惊讶,摇了摇头道,“可是婢子打扰七郎君了?”
“不曾。”
“阿婴?”殷暖见他看向窗外,面上若有所思,便问道,“怎么了?”
殷婴指向窗外的一个方向道:“阿兄,这里就是大安寺了。”
“怎么?那里就是阿婴此行的目的地?”
殷婴点头,“还有几日便是大安寺佛事举行之时,吾已决定明日卯时便启程前往。”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去建康贺寿。聆听一场佛事,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殷家郎主也默许他此行的目的,只是多派了卫士吩咐一定要护卫他的安全。
“仆等下便去和郡守说一声。”殷暖顿了顿,有些难言的看着他,“只是阿婴……”
生在红尘,终要超月兑,何必急在此时?
此言终于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