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就是在容柳阿姊被杖责的时候,水奴阿姊去柳长院之前让人来找婢子,说是她住的屋子里的床榻后面藏着一个东西,若是她亥时之前还没有回来,就让婢子把那个东西交给大娘,但是在她回来之前,婢子一定不能去偷看。”
殷暖心里一叹,那时候水奴果然是做了安排的,甚至已经做了一个最坏的打算,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和自己说过什么。
只听阿元继续说道:“婢子那时就觉得水奴阿姊说的话有些可怕,就好像她那时是打算一去不回来似的,本来想着偷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来因为容柳阿姊离世,这事也就忘记了。”阿元目光灼灼的看向殷暖,“五郎君,你说水奴阿姊那时让婢子看的会是什么,和这次她被诬陷有关系吗?”。
殷暖并未回答,只是心急的起身,他虽不肯定,但想来那就是元氏要针对水奴的目的了,不然那时水奴不会把它当做最后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五郎君。”阿元见他匆匆起身,忙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殷暖停住,回身吩咐道,“阿元,吾担忧六娘对阿姊用刑,你能暗中潜去私牢查看一番吗?”。
“当然可以。”阿元忙点头,若非不敢擅自轻举妄动,她早了,“婢子知道私牢在哪儿的,可是五郎君你要去哪儿?”
殷暖道:“仆去阿姊的屋里找找看。”
“哦。”阿元得了指令,立即飞奔离去。
殷暖也匆匆出门,只是才推门就有几个家僮跟上来。
“仆出去走走,尔等不比跟着。”
“可是……”家僮犹豫着,不知所措的看向一起跟着的穗映。
穗映想了想,转身进屋拿出一件大氅给殷暖披上,“五郎君不愿婢子跟着也成,外面天冷,五郎君且披上这件大氅吧!”
只是虽然如此,殷暖走出院门之后还是有两个奴仆远远的跟在后面,毕竟才刚下过细雨,地上极为湿滑。司园的两个主人再是和善,若殷暖磕着碰着,他们也担不起那个后果。
心里也知家僮的无奈之处,殷暖叹了口气,匆匆走到水奴所住的院门处,回身说道:“尔等且在此处等候便是。”
“是。”
这个院子里的家僮几乎都是在织房里做活的,现在正是上工时间,所以院子里很安静。殷暖来到水奴屋子,果然如阿元所说,门上无锁只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屋里收拾的倒很整齐,并没有想象中被元氏搜查之后的杂乱。
殷暖走到床榻前放轻动作仔细翻找,只什么也没。他又绕到床榻后面寻找。然而照阿元所说的水奴告知她那句话的时候,水奴还没有住在这里,所以很有可能,东西已经被她放在了其他地方。
果然,殷暖几乎把别人不可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五郎君?”
殷暖一惊回头,门外小心翼翼的探进来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正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织房里的云烟?”
“是。”见五郎君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云烟很是激动,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婢子并非是偷懒,只是回来拿织房所需的东西。”
殷暖摇摇头,表示无妨,手下不停的翻找着。
云烟顿了顿,又谨慎的问道,“五郎君是在找东西吗,可有婢子能帮忙的?”
殷暖颇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想了想又问道,“这屋子是你收拾的?”
“是,那日六娘带人前来搜查过后,婢子见一片狼藉就进来收拾了。”云烟说着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他一眼,见他面上并无不悦,才又鼓起勇气道,“五郎君,婢子就住在水奴隔壁,虽然和水奴没有太多交集,但她帮我过我很多次的,婢子……婢子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殷暖愣了一下,方才说道:“仆知道,多谢你。”
谢你既帮她收拾屋子,还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愿意帮她说话。
“嗯?”云烟有些奇怪,不知殷暖感激自己什么,“五郎君也相信水奴是无辜的吗?”。
殷暖点头。
“那五郎君能救水奴吗?”。云烟咬了咬牙,见面前这个五郎君是个脾性极温和的,又鼓起勇气道,“婢子听他们说,私牢是个很恐怖的地方,凡是进去的奴仆婢女,几乎就出不来了。”
殷暖心里一颤,好不容易压下的担忧又冒了出来,一边不停的到处翻找,边平静的道:
“仆知道,仆也想救她。”
云烟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告辞离开,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又回头——既然五郎君也想救水奴,想来告诉他也无妨。
“五郎君。”
“嗯?”
见殷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自己,云烟又忍不住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婢子……虽然不知道五郎君在找什么,可是……可是水奴的屋子之前才被元六娘派来的人翻找过,想来不会什么的。”
“仆知道。”殷暖停下手上的动作,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失望,“可是别无他法。”
“若是……”云烟咬了咬牙,努力的镇定下来说道,“若是五郎君在找水奴不愿被人知道的东西,那……婢子知道一个地方。”
“什么?”殷暖一下抬头,满脸殷切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哪儿?”
“那里!”云烟伸手指向门外,“那棵大树下。”
院子中央有一棵大树,三个人合抱粗细,枝叶散得很宽,很有几分隐蔽的感觉。
殷暖皱了皱眉,“容柳曾说她把容碧家乡地址埋在那里,你说的可是水奴在找那个东西时?”
云烟忙摇了摇头,“不是的,婢子是半夜起来时,不小心看见水奴在大树下,一时好奇偷偷躲起来,然后就见她把一样东西埋在地底下。”
殷暖方才松了口气,急匆匆的想要去看个究竟,想了想又回头道:
“多谢你,之前你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吗?”。
云烟忙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婢子只当那时什么也没看见过。”
她再愚笨,也知道水奴如此小心藏起来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甚至在元六娘大张旗鼓的来搜查的时候也隐隐觉得可能与那个东西有关,只是她下意识的选择了守口如瓶,只当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