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三嫁 第十七章 欲加之罪

作者 : 鸢时i

与其在顾家弄出人命,还不如早早丢出去,反正到时候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要不然苒苒回头一告状,只怕姚氏有心也保不住她。

这么一想,郭禄媳妇立刻硬起心,帮忙把苒苒丢进了麻袋了,扎好袋口,扛上那胖丫鬟的肩膀。

正要迈开步,胖丫鬟呆呆地问了句:“送去哪?”

郭禄媳妇显然对胖丫鬟的突发情况感到不满,她气呼呼地拧了胖丫鬟一把,骂道:“你问问我,问问谁,爱送哪送哪,反正别让我看见。”

帮着胖丫鬟扛麻袋的妇人还有心情打趣:“我瞧这丫头还有几分姿色,长大后应该不差,要不留给你家老柱子。”

胖丫鬟吓得连忙摇头:“别别别,这丫头硬得很,我可不想放家里添麻烦,你家华子不也年纪到了。”别说苒苒年纪不大,就算年纪够了也不行。她们刚刚这么对待她W@,难保她不会记住。一想到方才苒苒那双犀利的眼神,胖丫鬟打了个冷颤,总觉得那不该是一个八岁小姑娘该有的。

另一个妇人也想到这里,连忙推月兑:“我家华子还小,我还想讨月城里的丫头回来做媳妇呢。”

两人跟在郭禄媳妇后面不停歇地说,听得郭禄媳妇有些烦,她只希望早点把苒苒丢出去,哪怕丢到山沟里喂狼也好。

不知怎么地,她愈发觉得不安,替姚氏发卖丫鬟也不是头一回,可这次总让她觉得心虚,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

为了不让自己疑心,她只好把气撒在两人身上:“好了,够了,你们爱讨论自己回家讨论,反正这丫头不能留在顾家了。送得越远越好,回头有人问起来就说早把她放了,是她逃出府就行了。”

开了后门,看到一个佝偻的老汉推着板车,上面还有几个盖着苫布的竹筐,几人合力把苒苒塞到框里,郭禄媳妇又嘱咐了几句。直到目送板车的背影离开视线,她才放心地离去。

而被装在麻袋里的苒苒早在被她扛在肩膀的时候就悠然转醒,只可惜刚刚进水得厉害,整个人还昏昏沉沉。听到他们要把她丢到山里,她心里大惊,可又怕自己挣扎太大,半路就被他们给掐死了。

原以为只会被姚氏打一顿,饿一顿,关上一夜也就差不多了。哪里想到郭禄媳妇居然会有泼井水这一招,她身上确实没留下外伤,可这天气,吸饱了井水的衣裳贴在身上,又厚重又冰冷,压在胸口也沉得她有些呼吸不。

左右寻思了一番,还没做好决定,已经被人塞到框里了,木板车比胖丫鬟的肩膀更加颠簸。

忍着胃里的翻腾,好不容易静止了下来,又来一阵晕眩,苒苒只觉得自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倒大树才停下来。

可她此时再没力气挣开麻袋,心里只想着若是这次真不走运,只希望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次日,天色方方大亮,顾家就像是一锅温热的汤被加大了柴火,滚汤沸腾的热气让周边的人都隐隐感到不安。

顾老第一次这么坐立不安,光是半夜就醒来五六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再也坐不住,唤了雨燕进屋伺候更衣,又让玉农媳妇把顾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翻了一遍。

直到她喝下半碗粥汤后,玉农媳妇才来报:人还是找着。

这下子,顾老可就不依了,把剩下的粥汤狠狠砸在桌上,雨燕还没上前收拾,就听到她气呼呼地要出门。

善林媳妇自然是紧跟上去,她心里比谁都紧张,因为昨日是她把苒苒亲手送到顾连昭屋里,可后来姚氏使人说苒苒犯了错,把她关起来,等晚一些再放人。顾老秉着不予人计较的习性,也知道姚氏看苒苒不顺眼,私以为只是寻借口苛刻一番。

于是,只叫善林媳妇给苒苒温上一些热汤,好等回来再吃,自己便早早上床休息。

可没想,直到夜深,更夫都敲了二巡,妙灵左等右等见不着人回来,心里有些着急,才去隔间寻了善林媳妇。善林媳妇一听也知道不对劲,可顾老已经睡下,她又不敢打扰,只好叫上几个熟识的丫鬟仆妇一起挑灯寻找。

但不管怎么说,顾家总共才那么几个院子,中间的花园回廊都是共用的。某日夜里忽然有许多人在窗外来来去去,任谁都察觉得到,更何况是一向浅眠的顾老。

她起身问了雨燕一句,雨燕不敢隐瞒,这下才激怒了她。本想直接去找姚氏要人,善林媳妇求着等天亮再找一遍,这大半夜点灯吵架,不用天亮,全村的人都知道顾家闹翻了。

早早有人来报了姚氏,所以看到顾老进来时,姚氏倒也不惊慌,连忙给顾老搬椅子倒水,还没开口请安,顾老黑着脸吼道:“你把苒苒给我藏哪里了?!”

姚氏一愣,头一回见到顾老当面吼她,便是顾连昭闯祸,顾世昌打闹,顾老也只是让人来递话,或者冷言说几句。可今儿的气势让姚氏原本打好的底气顷刻间散尽,心里暗暗纳闷,莫不是苒苒的来历有名头,要不然犯得着为一个丫头动怒吗?

她很快稳住了情绪,但口气已然没有最开始的恭顺,带有抱怨地说:“母亲一大早发那么大火做什么,她把昭儿烫伤了,我让人把她关起来,昨儿不是已经派人去说了吗?”。

顾老可不打算和她打太极,单刀直入就问:“那现在她人呢!”

姚氏心里咯噔了一下,故作镇定地看了善林媳妇一眼:“人?昨晚就放了啊,难道她没吗?”。

善林媳妇摇摇头,姚氏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然而顾老丝毫不领情,她冷哼了一声:“昨儿就放了?我可是让人找遍满府上下,连个石头都翻,你敢说你把人放了。”

寻常人家的童养媳是不允许出门的,就算家贫能出门干活,那也是时常有人看着,直到正式行过礼,更甚之要到生了孩子才能允许她在村里行走。所以接新娘时童养媳都要盖着红盖头,一路由媒婆背着,而且也不准说话。

一来是怕她认路,以后逃,二来是引路人受不住她哀求,出了岔子。总之,苒苒连云路村和云落村之间隔多远都不知道,也别说云落村长什么样。

要说苒苒趁没人看管,偷偷溜出顾家,恐怕也会迷失在云山里。

姚氏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有这个胆气,换了口气,她压住自己的愤怒,缓声道:“母亲,她把昭儿烫伤了,我就关她一会儿,吓她一下,她自己不乱跑了,与我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平白把一个大活人变没不成?再说了,她不过就是个野丫头,您犯得着这么早跟我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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