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话让大与二微微一愣,大的脸色似乎有些松动,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松懈,而二则现出一丝不忿来,并狠狠地剜了大一眼。
大目若无睹,扶着太师椅的椅沿站了起来,微微垂了头,脸上露出懊悔之色:“自容姐儿入府之后,一直就由儿媳教导,是儿媳失察,这才差点酿成大祸,累及顾府名声,请老太太责罚。”
站在老太太身侧的杜妈妈脸色一滞。表面上看大是自请责罚,实则坐实容姐儿的罪名,直接把容姐儿推入火坑。
二瞟了大一眼,心里面哼了一声,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让大房独占了,自己好歹也要踩上几脚。若能因了此事就此毁了容姐儿,那三房丰厚的田产,自己怎么也不能全给大房独占了,至少要分一杯羹不是……
于是,二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对着老太太笑着说道:“这容姐儿,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乖巧听话,老实本份,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胆大了呢?这事得好好查查,一定是她屋里的那些死丫头春心荡漾,怂恿容姐儿做下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来……哦对了,我们府上去年不是出过这样的事情吗?至于怎么处置,想必老太太心中一定有了打算了吧?依我看哪,这才两年功夫,我们顾府就接连着出了两件这等丑事,不知道的人……”
说到这,她有意无意瞟了大太太一眼:“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们府上管教不严呢。”
二这回的茅头可是直直白白地指向大,明指在容姐儿这件事中,大作为府中主持中馈之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波澜不惊地看了二一眼,转向老太太道:“这件事情,儿媳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当时好像儿媳是极力反对容姐儿去赴公主府这个宴会的,到底容姐儿还是去了,才闹出这么一桩事来,究竟是谁怂恿容姐儿去的,想必老太太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吧?”
老太太眉头微皱,看了二一眼。
二脸色一变。
当时是她极力掇使容姐儿去的,但凡大反对的,她都要对着干,当时也不过只不过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让大也添添堵,哪曾想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她在心里暗骂顾芝容累了她,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大道:“,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当时我是这么提来着,我那是想着容姐儿这些年都在悬济寺里为母守孝,怕在那里圈傻了,回到府里,融不进官家小姐们的圈子里,这才向老太太有这么一个提议。而且可不要忘了,但凡府里的姐儿们能到外面的宴会上去,可都是经过老太太首肯的……”
几句话又把责任推到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抬起头来,多看了二一眼,杜妈妈不由蹙紧眉头。要在平日里,在大面前,二顶多是块撒泼的料,说不过人家的时候就耍赖,哪管什么二的身份,如今这番口齿伶俐的言辞,倒不太像是她这个五品官的女儿能够说得出来的。
大突然站了起来,指着二声色俱喝斥道:“老二媳妇,听你这么说,那就是老太太存心要害容姐儿,才点头让容姐儿去的公主府宴会?你要反了是不是?居然诋毁起老太太来了,二叔是怎么管教二房的,居然教出这么个没大没小的来……”
二刚才也是仗着嘴快,一下子就说到老太太身上去,如今见自己的一句失言竟被大死死抓住不放,她怎么不明白大的性子,那是一个颇为深沉的人,心机极重,被她抓住倒打一耙,自己口才不及她,怎么也说不过她的,到时候被她压得死死的,还倒治了自己的罪,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二眼珠一转,一把扑到老太太面前,跪着哭了起来:“老太太,儿媳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儿媳的提议可全是为了容姐儿好的,老太太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惊惶失措间,二似乎有些口不择言:“哦对了,老太太,儿媳向你保证,儿媳与小姑山那家的绝对没有任何来往,绝对没有作任何陷害容姐儿的事情……”
大的脸色微变。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睛,目光深沉有些不见底。
二见老太太迟迟没有动作,抽抽噎噎又哭了起来:“老太太,莫非是怀疑媳妇要害容姐儿不成?媳妇知道自己的出身与是比不得的,媳妇出身小门小户,比不得出身名门,是侯门贵女,有一个镇守边关的威远大将军胞兄,如今又掌管家中用度,深得老太太喜爱。我在这个府里是不讨喜的,遇到这种事就胡乱赖在我的头上,下人也没大没小背地说我使的坏才害的容姐儿。媳妇也没有脸留在这里了,索性让老爷一封休书休了我,我这就带着离哥儿沁姐儿回娘家去,不在这碍着谁的眼……”
顾府里,两房互掐是常有的事情,但在老太太面前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的,还是第一次。外面值守的丫环们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纷纷低头抿了嘴。杜妈妈拿眼睛去看老太太,见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
“好了,闹够了没有?!”老太太的镶了祖母绿的拐杖重重地朝地上一顿,屋里屋外顿时噤了声。二犹自跪坐在地上,被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震得差点跳起来,抬头看到老太太面罩寒霜,目光冷若如冰,吓得张了张樱桃小口,再也不敢哭出声来,低垂着头无措地攥紧手中的丝帕。
老太太冷哼一声:“堂堂的顾府**女乃,怎么学得外面的乡野村妇,也会耍泼了?”她盯着一侧侍立的二的贴身丫环荔香,厉声道:“还不把二扶到椅子上去!”
荔香吓得脚软,战战兢兢地走,巍巍颤颤地扶起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