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汉子疑惑地看了一眼大老爷:“大老爷你真的不知道?”
王老头看看大老爷,忙把粗壮汉子拉过一边,道:“这位,你说得没头没脑的,不光是我们大老爷听不明白,我这个小老头也是听得糊里糊涂啊。这事不是小老头方才说的那样的?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样的?”
粗壮汉子不相信地看了一下大老爷,又看了看王老头,确握认他们真的不知情,这才缓了缓语气,说道:“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本来就是你们远宁侯府干的好事啊。”
大老爷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他隐约猜到与谁有关了。他们远宁侯府可是位于京城其中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之上,平日里府里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能传到府外面去,更勿论现在居然就在府门外闹起了事情来。眼见围观看热闹的人变成了里三层外三层,大老爷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把王老头招,低声道:“你去,让他们入府来说,这在府外面站着,人多嘴杂,这事情怎么解决啊?”
王老头一听,知道大老爷是顾及远宁侯府的面子。他也着急,自己一个小小的门房,好歹还在远宁侯府混口饭吃,要是大老爷处理不好,那些人真的闹起什么事情来,老太太怪罪下来,肯定会怪他不及时通禀,这个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他眼珠一转,他也看出来了。大老爷虽说贵为爵爷,但是不及大那么有手段,更别说及老太太的十分之一了。看起来这件事情。除却大,就是要找老太太来处理了。偏偏大今天一大早的就出门上香去了,他打定主意,先把这些惹不起的人请入府里,再设法通传老太太。
于是,他躬着身子,走到粗壮汉子面前。道:“各位,我们大老爷说了,诸位站在这门口处。脚一定站酸了,而且连口茶也没有。大老爷请各位到府里去,吃吃点心,喝喝茶。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一遍。大老爷自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站在外面的四五十个佃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齐刷刷又把眼光看向为首的粗壮汉子。
粗壮汉子想了一下道:“诸位,咱们就进府去,我们是来讨还公道的,天地良心,我们是行得正坐得直。难不成他们远宁侯府敢把我们软禁不成?”
众人齐刷刷地应了:“对,我们全部人都进去。谁怕谁啊。”
大老爷被这洪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看着一大群的佃农,心里委实有些害怕。听得他们全答应了,忙唤过王老头,交待他将人一个一个领入府里,好茶好水伺候着,自己则一溜烟的先跑了。
跑到正厅里,喘了口气,平复一下慌乱的思绪。说实在的,他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嫡长子身份承袭了爵位,什么本事也没有,平日里养些门客,都是巴结他的,对他恭敬得不得了,何曾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佃农?
大老爷真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日对着下人颐指气使,一到了外面,看到比自己凶的,自己便先害怕了,他真的害怕那些佃农会用锄头什么的打他,到时候自己的面子可挂不住了。
再者,如今皇上身子抱恙,多数时候是太子监国,太子这个人别看着年轻,一副傲慢且玩世不恭的模样,但行事起来却是雷厉风行,下手狠辣,对于整饴吏治手下更是不留情。他远宁侯只是一个虚职,并没有什么实权,在气势上就比别的朝臣矮了几分。要是因了这个佃农闹事的事情被参一本的话,自己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外,他还有一点感到心虚的是,如此使手段欺骗佃农的事情,他隐约觉得似乎与自己的有关,这么一来,这个事情就绝不能够在外头解决了,必须得挪到府里来,私底下解决,花多些银子无所谓,只要把风头避过再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地,一个声音平地响起,大老爷抬头一看,见是二正搀扶着老太太朝着前院行来,不由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当他看到二眼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时,便隐约觉得不妙。
他忙陪笑上前道:“老太太怎么不在后院里歇着,走到这前院里来了?”
“歇着?”老太太冷哼一声,“你是打算让我这个老太婆歇到那些佃农把这个侯府拆了不成吗?”。
大老爷心里面一“格登”,知道坏事了。他心里面暗暗恼恨,究竟是哪个家伙那么长舌头,居然把事情捅到老太太那里去。
老太太似是看透大老爷的心思般,冷笑道:“老大,你是打算瞒着我是不是?那么大的事情,你能处理得吗?若是处理不慎,毁了远宁侯府的名望怎么办?”
大老爷见老太太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的无能,登时脸涨得通红,嚅嚅道:“母亲……”
“好了,你且在一旁站着,让那些佃农们都到前厅里来。”老太太一挥手,似是不想再听大老爷说下去,在二的搀扶下径自入了前厅。
大老爷在外面生了好一会闷气,见王老头领着那几十个佃农进来了,便忍住气,也跟着一同进了前厅。
前厅本来很是宽敞,被这几十名佃农往里一站,居然变得有些狭窄了。老太太径自在上首位置坐了,居然临下地扫视了那些佃农一眼:“你们这么聚众前来,所为何事,现在我这个老太婆在这,就一次对我明讲了吧。”
老太太虽已经年近花甲,但眼睛明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得很。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十六岁嫁给老侯爷,成婚一年不到,老侯爷随先帝远征,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媳妇居然把偌大的一个侯府治理得整整有条,府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服她的,威望便因此树立了起来。因此,如今她如电的双目一扫众人,那股威严自然而然就出来了,让众人心下一凛,不由规矩了许多,不敢再放肆。
粗壮汉子上前一步道:“老太太,我叫曾亮,是这些佃农的头。今日我们到贵府来,也不是存心要闹事,只不过讨要一个公道而已。老太太只要把公道还与我们,我们自然会走,以后还一样租用贵府的田地。如若不然的话,我们就闹去顺天府去,让官府出面,给我们这些佃农一个说法。”
大老爷一听,这么点事情居然还要告到顺天府去啊?当时就吓得腿都软了,忙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大老爷一眼,大老爷心虚地微微低了头,退后一步。
老太太冷哼一声:“威胁我这个老太婆是吧?若是有真凭实据倒也罢了,如若不然,告到官府去,我还要反告你们一个诬陷之罪呢,你们总该知道诬陷朝廷官员的后果吧?”
这些佃农平日里只跟黄土打交道,哪里见过这般架式?见老太太话说得凌厉,心里便打起了鼓。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要个公道而已,真的闹到官府去,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指不定还被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一时之间,下面议论声一片。
粗壮汉子曾亮是个头脑灵活的,见老太太这么一说,方明白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于是忙陪着笑脸道:“老太太,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老太太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俺们只是气不过而已,所以来贵府讨要个说法,不必闹到官府里去。”
老太太见镇定这帮粗俗的人,端起茶盏,用茶盖拨了一下飘浮在上面的茶叶,呷了一口,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