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成转身看了一眼满脸惊诧的朱得允,略带揶揄道:“朱兄,您看这……要不,这铺子我让杜兄转让于你,价格嘛,一样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朱得允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讪笑着不敢答腔。
一间铺子,即便是再怎么处于黄金地段,一千两银子已是上限,如今却要多给五百两银子,他哪里舍得?
起初的时候他不相信,以为有诈,于是他还亲手取过那份合同,自上而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连边边角角也没有放过。可是,这份合同白底黑字,条款明确,兼之有双方亲笔签字,还加盖了京城商会的会章。如此清楚明白,不由他不相信。
他堆起笑容,把合同还与梁大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梁兄说笑了,这别人盘下的铺子,我怎好意思夺人所爱呢?杜兄真是好大手笔,我佩服啊佩服!”
*说罢灰溜溜地拨开人群走掉了。
众人被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心里盘算着自己没有能力这般阔绰,于是由方才的责难转成向杜阿牛恭维起来,慢慢的也散去了。
看着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杜阿牛这才抹了额头的一把汗,感激地看着梁大成:“梁兄,多谢你及时伸手援助,平息事态,如若不然的话,小弟我还真的招架不住了。”
梁大成瞟了他一眼:“我不过是跑腿的,你要谢就谢谢大吧。幸好大及时收到消息,当机立断。要我立了这张字据,然后又唤了你来签字,如此一来。那帮刁民才不敢有所放肆。”
杜阿牛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忘了呢,大乃当今女诸葛,我回头一定备份厚礼亲自直门致谢。”
梁大成见事情办妥,转身要走,忽地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杜阿牛道:“大说了。那个合同你仔细收好,以后倘若还有其他人前来闹事的话,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也就识趣走了。”
杜阿牛大喜:“大想得甚是周全。”
梁大成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个杜阿牛看起来不是个老实人,大让步如此,让他保管那份合同,保不准他会用那份合同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既然大都不担心。他也不好说什么,看了杜阿牛,上了马车走了。
而杜阿牛则喜滋滋地捧着那分合同回到铺子里去了。
台下的情形一丝不差落入顾芝容的眼里,她柳眉微蹙:“还真的有合同啊。”
王叔道:“一般而言,生意间的往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会订立合同,列名条款。明确双方的责任义务,也少了日后的纷纠。而对于一些特别重大的事情。也会请商会出面作个见证,再盖上商会印戳,这样就没得赖帐了。”
“没得赖账?”顾芝容眉毛一扬。
王叔点头道:“对,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即便日后打起官司来,衙门传唤各方,有合同白底黑字,再加上商会印章,根本无需祥细审查,马上就可以结案。”
顾芝容马上转头对王叔道:“王叔,你方才不是说这个杜阿牛以前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商贩走卒吗?他如今却有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定是在哪里发财了,你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看他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到底打哪来的?又或者,这银子……”
说到这,她打住,面带微笑,如果真的如她所料的那般,那重新夺回这个铺子就有希望了。
王叔点头道:“小姐请放心,老朽这就去办。”
这个时候,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小姐,我方才跟随那个店铺伙计的马车,一直来到城北杜老庄,找到盘这家铺子的杜阿牛,然后杜阿牛上了马车,朝远宁侯府驶去。到了远宁侯府,伙计与杜阿牛进去了,约莫过了一刻钟,大身边的清菊走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个人,听说是京城商会的梁大成。再过一会,他们三人一块出来,就直接回到天锦绣绸缎庄。”
顾芝容沉吟一阵,问道:“他们出来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明月想了想道:“进去的时候这三人都是两手空空的,出来的时候,奴婢看到梁大成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顾芝容点头道:“这便是了,想必当初大把铺子盘给杜阿牛的时候,并没有立什么字据合同之类的,如今唤了商会的人来,想必临时匆匆订立下合同。”
明月讶然:“盘了铺子,居然不立字据了,那个杜阿牛会这么傻么?”
顾芝容笑着说道:“人家杜阿牛才不傻呢,小眼睛一刻也不停地转着,一点也不像老实本份的人。不过也是,如果是老实本份的人,谁肯替大办这个事?不信你等着瞧,大这回肯定要吃亏了。”
“吃亏?”明月莫名其妙。但是,只要能让大吃瘪,比什么都高兴。她兴奋地看着顾芝容,“小姐,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顾芝容把想法说了一遍,明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王叔则赞许看着顾芝容:“小姐的主意不错。”
聚萍院。
大斜斜坐在梨木四方大榻上,背靠着青锻弹墨引枕,脸色很是难看。
蔡妈妈小心冀冀地上前,捧来一杯已经摊凉的桑菊杏仁茶,轻声道:“,喝杯茶消消火。”
大捧起粉彩茶盏,一仰头,“咕噜咕噜”一古脑的把整整一盏茶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方觉得心里面好受一些,方道,“你说,那个杜阿牛靠不靠得住?”
蔡妈妈道:“想哪去了,那可是您内侄那边的人,也算得上是亲戚,应该靠得住。”
大总觉得有些不妥:“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叫做什么杜阿牛的,就觉得这个人不老实,贼眉鼠眼的,肯定不安份。如今我把契约给了他,到时候不知道会给我整出什么事情来。”
听得大这么一说,蔡妈妈也担心起来:“奴婢方才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按理说,那个铺子,不过是想借杜阿牛转转手而已,根本没有要盘给他的意思。再说,他那副穷酸样,盘得起么?莫说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他可能连一百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所以,方才奴婢见唤了商会梁老爷,还与那个杜阿牛当面签了那份合约,奴婢这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觉得十分不安。如果真的像所说的,那个杜阿牛是个不本份的,合约一定,那铺子就是他的,他要真的吞了那铺子,却没有花上一文钱,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大的脸抽动了好几下,憋了气道:“他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