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难道……老太太怀疑二的事情是大房做的?”
老太太摇摇头:“这倒不是。你想啊,二房的四丫头那么精明,如果真的是大房那边动的手脚,四丫头又怎会无所察觉呢?但是我从今日大房媳妇的表现看,她似乎……似乎是早有准备。”
杜妈妈点点头:“老太太说得极是,奴婢也瞧着大有些不对劲,老太太刚说到贺礼的事情,大就马上说自己也有所准备,这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不过,奴婢想,如果站在大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情似乎也说得。”
老太太“哦?”了一声。
杜妈妈接着说道:“老太太,你想想,大持家时久,为人又精明,但凡老太太能想到的,大都能想到您前头去。如今你将府里主持中馈的大权给了二。二这个人,眼皮子浅,看不到长远的东西,大早做些准备,好应付不时之需,也是合情合理的。”
老太太眼睛斜斜地朝着杜妈妈看:“你这么说,也是同意我方才所说的话了?”
杜妈妈嘿嘿笑道:“奴婢可不敢这么说。奴婢只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胡乱猜猜罢了。”
老太太正色道:“你倒真的不是胡乱猜的,如果说这件事情完全是老大媳妇做的,连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如果说整件事情老大媳妇都没有参与的话。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杜妈妈抬起头来:“老太太的意思,奴婢愚钝,听不太明白。”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老二媳妇眼底浅。见识短,她不会保养漆器,这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在她的手上,将漆盘弄坏了,谁会怀疑呢?大家一定都会认为是她粗心大意所致。但问题是,老二媳妇好端端的弄那个漆器干什么呢?按她往日的性子,对于不懂不会的东西。她不是宁愿去打叶子牌的吗?”。
杜妈妈点头道:“老太太说得是,奴婢也正觉得奇怪呢。二对于漆器的保养不懂,她完全有理由不去理会的。再说这刚做好好的漆器,也没有打理的必要啊。”
老太太冷笑道:“依着常理,谁会将一件好好的漆器弄坏呢?同样,一件好的漆器。也没有清洗的必要。除非……”
听得老太太这么一说,杜妈妈顿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直起身子,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那杯桑菊茶,杜妈妈马上捧起来,送到她的手上,道:“老太太,现已深秋,这桑菊茶还是少喝点吧。”
老太太呷了一口。叹口气道:“今天这个事,真是越想越让人上火。不喝不行啊。”
杜妈妈劝道:“其实大即便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但她的心里面还是为远宁侯府着想的。就今日这个事情来说,她不也留了后手吗?至少不会让我们远宁侯府在太后面前失了面子。日后若是芳姐儿能够登上太子妃之位,再晋级皇后,那我们远宁侯府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正是因了这个原因,还有她那个当上一品大将军的胞兄我们需要依傍,所以我对于她所做的事情,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这也不能拿老二媳妇的性命来开玩笑啊!”
杜妈妈想了想道:“要不要奴婢寻个机会给大提个醒?”
老太太点了点头:“是有必要给老大媳妇提个醒了,你去告诉她,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度,超越了我这个老太婆的底线,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杜妈妈点头应了。
老太太又道:“今日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好歹老大态度还算诚恳,出的主意也管用,待他寻到镖头之后,你将胡太医写的信一并给他带去,这样成算大一些。”
杜妈妈又应了,见老太太神色倦怠,便命紫勺进来侍候老太太歇息。
傍晚时分,老太太醒了,派人到二房那边去打听消息。回报说二喝了胡太医开的药,看起来状态好了些。四小姐是吓着了,仍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见不得生人,一见到陌生人进来就大声尖叫。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了句:“作孽!”
吩咐下人们好生照看她们母女俩,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到库房里拿。
吃过晚饭后,大老爷也回来了,直接去见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见他进来,忙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老爷倒是一副真心为奔忙的样子,抹了把汗道:“事情很顺利,我去找了那个幕僚,把事情简要对他说了,他当即就应允下来,然后我们火速去找了振远镖局那个镖头,正巧那人手头上也没有什么要经办的事情,就接下了我们的事情。今天吃过晚饭之后,就出发了。如果快的话,四天一个来回,也就差不多了。”
老太太喜道:“阿弥陀佛,老二媳妇有救了。”
大老爷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道:“母亲,你尽管放心,二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替二弟张罗的。”
老太太目光一闪,落在大老爷身上,微蹙了眉头,试探地问道:“老大,你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为你二弟考虑的?”
大老爷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猛然明白了,脸上便现出尴尬之色:“母亲何以这样问?二弟是我的同胞弟弟,如今他出了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尽心尽力为他考量。”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
大老爷咬咬牙道:“母亲话里有话,但明白母亲的意思。在这个府里,二弟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亲弟弟,我那二弟媳也是我的亲弟媳,我又怎会置之不理,妄顾她的安危呢!若是有人存心加害,我第一个不答应!”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叹口气道:“老大,如今你媳妇怀了孩子,我这个做婆婆也不好太过苛责。何况你媳妇也将近四十,这一胎很是危险,我怕伤到孩子,也不敢在她面前加以指责。你们夫妻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适当时候说说媳妇,保得这府里的安宁,我这个老太婆也就安心了,以后到地下见了你父亲,也不用那么自责了。”
大老爷满面通红,虽然老太太说得很婉转,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府里的不安宁,多半是自己那个骄横的媳妇闹出来的。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有个一品的大将军胞兄,家世地位都在自己之上,她能嫁给自己,都算得上下嫁了,自己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道:“啊,我知道你心底的委屈,这些年母亲见你也过得不快乐。若是当年,母亲应了你的请求,让你去娶乐家的……”
大老爷猛然抬起头来:“母亲,还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母亲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先告退了。”
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吧。”
大老爷慢慢退下,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大老爷的背影,老太太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