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妈妈认真地看着正中间的这个人,看了许久,终于她感叹了一句:“果然啊,有些人真的只能远观的……”
面前这位公子,身着湘色宽袖长袍,腰间配白色绣银丝腰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容华慑人,特别是眉宇间那股贵气,使得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怡红院的妈妈阅人无数,什么样子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像面前这位男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她只能说,如果不是自小就生长在贵族圈里,是熏陶不出来的。
来她怡红院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哪个不是怀着万金的?但是,独独少了这份贵气。
她忽然有些自嘲。像她所在的这个地方,那些贵族公子当然不会涉足,毕竟那些人家教甚好,而且有严文厉律。
不过,如果这些贵族公子哥吃腻了家中的那几道“菜”,来她`.``这时换换口味,她当然是很欢迎的。她这大门朝外开着,当然是做生意的。哪有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
于是,她重新理理云鬓,整整衣襟,这才缓步行至中间那位贵公子面前。
为什么要缓步呢?那是她向那些贵妇人学来的。听人说那些贵妇人可讲究了,什么笑不露齿,行不摇裙的,在贵人面前她当然得显示出自己的涵养来。
“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那里坐坐,听听歌舞,喝口酒润润喉呢?”
这位妈妈不过三十,人人都唤她雪姨,她有着娇好的面容,又精于化妆,这擦了胭脂,覆了粉,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还以为是十七十八一朵花似的大姑娘呢。
太子爷看了雪姨一眼,扔给她一锭银子,然后朝里面呶呶嘴。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灯光下闪着金光,雪姨一看之下,眼睛不由睁大了。果然是有钱的主儿啊,出手竟如此阔绰,一出手就是一个金元宝。
雪姨是个极会看眼色的,收了人家的金元宝,当然知道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当即道:“这位爷,您稍等,奴家这就替你寻一间雅间,让我们怡红院的当家花魁倩儿过来作陪,让大伙好好乐乐!”
说完,雪姨揣着银子,喜滋滋地走了。
展英:“……”
曾勇:“……”
陈兵:“……”
秦路:“……”
敢情太子爷也好这一口?
他们只是愣了那么几秒钟,就开始着急起来。
不行啊,太子爷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要是被皇上知道的话,他们的屁,股还不被御前廷杖打得开花啊?
一个说:“太子爷,您可千万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另一个说:“太子爷,那个地方于您的清誉有损啊。”
再一个说:“太子爷,那个地方不干净。”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秦路,他大声道:“太子爷,那个妈妈口中所说的什么当家花魁倩儿,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您别上当啊。”
此时歪歪斜斜倚在秦路身上的陆星,或许是秦路的大嗓门惊醒了他,他睁开醉眼醺醺的眼睛,道:“雪姨真是不厚道,说好的让倩儿来陪我的,怎么可以陪你们呢?”
秦路着急道:“你别闹了,太子爷在呢。”
陆星一把推开秦路,嘟嘟囔囔道:“太子爷,哪来的太子爷,我只要倩儿陪我喝酒……”
太子爷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陆星,拧着眉头,目光森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样,还到这种地方来喝酒?”
陆星的眼睛又闭上了,但是话他却听到了。他不乐意了,一拳击向太子爷:“你管我啊?你是什么人?你管得着么?”
秦路等其他四人大惊失色,惊呼:“不可对太子无礼!”
齐齐扑身来救。
太子的身形更快,也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步法,轻轻一转就堪堪避开陆星的攻击,然后借力打力,四两拨千金,就把陆星掀翻在地。
陆星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其实他也是真的醉了,一躺在地上就不想再起来了。
太子转身登上马车,指指地上的人,对秦路他们几个吩咐道:“你们几上,把他拎回去,关他一夜,用冷水泼醒他,别让他在这里给本太子爷丢人现眼。”
四人齐声应了。
秦路过来,提起陆星的衣领,把他拽过来。陆星受制,本能的要反抗。秦路怕他再闹事,索性一掌击在他的后颈上,把他击晕过去,这才把他扔在马上,驮了回去。
这个时候,街上已聚集了好些人,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这个事情。有眼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太子爷,于是,第二天,一出“武穆侯府二公子醉打太子爷”的段子很快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被一些茶楼的说书先生编成评书,向大众叙说。不过,这段子也渐渐传得变了味,最后竟演变成:“武穆侯府陆二公子向远宁侯府顾二小姐索爱不成,留连怡红院借酒浇愁,路遇太子大打出手等等之类的。
再过了一天,又有人托信差捎信。于是,记载有陆二公子这段风流韵事的信函在信使拼尽全力的运送过程中,向边关飞去。
皇宫,大雨倾盆。
陆星笔直地跪在太子行宫里的空地上,浑身被雨水打湿,衣衫已成水衣,鬓发也被大雨打乱,几绺垂于额头,兀自滴着水珠。
天已微凉,雨水也带了一丝寒意。太子半挽了袖子,在书房作画,目不斜视,就好像根本不知道陆星在外头一般。
秦路起身关窗,每关一扇窗子,他都要朝陆星的方向看上一眼。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太子爷,您看,陆星都跪了一整天了,您就饶过他吧。”
“让他跪着吧,水都泼不醒他,就让这大雨浇醒他好了。”太子不为所动,依旧全神贯注地给所画的寒梅上色。不一会的功夫,一株雪中傲立的寒梅便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
秦路一听,便知太子仍在气头上,不敢再劝,只得心疼地看向窗外。
秦路看了一会窗外,见这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夹杂着雷鸣电闪。他无计可施,只得又回头去看太子爷。
太子爷仍在画他自己的寒梅图,神情专注,似乎并没有为外面陆星跪着的事情而困扰。
或许,太子爷是故意要惩罚陆星,而让他跪着的?
秦路忽然觉得,太子好像在拿陆星撒气。
这其中当然是因为远宁侯府的那位顾五小姐。
那位顾五小姐心比天高,心有所属,而且专一得很,没有给太子爷一丝一毫的机会。秦路当然知道,太子爷心里不好过。
但是,更为可气的是,顾家的另一位小姐,哦不是,应该是顾家的一个义女,怎么就无端端的成了太子妃了呢?
几天前,他们几个听说太子为了救顾家那位义女受伤晕了过去,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可能?!
他们以为耳朵出了问题,又寻人问了几遍,确信无疑之后,他们只得长叹:“真是世事难料啊!”
顾家义女是不错,温柔体贴,侍候太子爷那是关怀备至,亲力亲为,可是,这对于他们几个太子的近侍,对于太子的心思最为了解,他们不明白,太子爷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