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安一走到小区公园,就看到康伟业站在门口。他看到她,扬起笑脸向她走来——
“两万。”他走到她面前,一伸手就把她抱在怀里。
陈乐安挣扎,康伟业抱紧她。“看在我累了三天的分上,不能给我一点优惠吗?”
她如果推开他,他想再抱她又要付钱了。陈乐安心软让步,就让他抱着,作为最后优惠。
“三天不见,你果然有人情味多了。”康伟业笑道。“我很想看你的脸,但又舍不得两万块——”
“你今晚为什么会来?”陈乐安打断他的话。
“来看我的一千万啊!我还来不及回家呢。怎样,很大方的合伙人吧?”
他来看她,少不了要撒钱,不管他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冲着他这份心意她就应该觉得感动,可是她却觉得生气——
“你去过灵堂了吗?”
“什么?”陈乐安感到他的身体僵硬起来。她气得推开他——
“你的boy跳楼自杀,你怎么可以像没事一样还来找我?!”陈乐安说出这几天一直盘旋在脑中的想法:“我要跟你解约,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见面!”
“等等等等!”康伟业连忙拉住她,一脸惊讶,“你说什么?什么boy自杀?什么解约?”
听了康伟业的话,换成陈乐安一脸惊讶。“你的boy跳楼自杀了,你不知道吗?”
康伟业摇头。“哪有这种事?”
“你这三天都没有跟他联络吗?”
“没有。我忙了三天,连洗澡睡觉都在公司里,好不容易今天工作才暂时告一段落,哪还有时间联络其它人。”
“太离谱了,竟然没有人告诉你……”陈乐安想了想,“不对,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的语气明明显示你知道这件事,你说你因为这件事最近会很忙……”
“我很忙是因为工作,这几天我都在忙着开会、写企划案。”
“可是你说你看了新闻……”
“是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闻,只是被周刊披露,所以话题又被炒起来了。”康伟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为了攻占海外市场,我们集团一直遭到对手集团的恶意抹黑。我们集团拥有不少国外品牌的代理权,而其中某些品牌因为目前大环境的影响给了对手攻击的机会,为此我们必须重整集团形象,从强调国际化转型为强调在地、本土化,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康伟业认真解释,也不管陈乐安听不听得懂。
“所以这几天,你都在忙这件事?”陈乐安打断他。
“对啊!企业新形象已提交董事会审核,目前才完成第一阶段的工作——”
“所以你不知道你的boy自杀?”
“根本不可能啊。”康伟业斩钉截铁。
“可是报纸上写那位自杀男子男友的姓是『K』开头……”
“K开头?”康伟业一怔,“还真巧。不过K开头的姓有很多啊!像郭、关、顾都是K开头。”
“所以真的不是你?”
“不是。”康伟业苦笑,“如果是我,我现在还能这么轻松吗?”
陈乐安三天的压力一瞬间整个解除,喜极而泣。“还好不是……我没有害死人。”
“傻瓜。”康伟业捏了捏她的脸,“难怪你刚刚看我的样子,像在看杀父仇人。”
“对,我随时准备跟你拼命,我被你害死了。”陈乐安傻傻地笑了,一会儿又收起笑容,认真看着康伟业道:“我要跟你解约。”
“解约?为什么?”康伟业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又换成错愕,“你要结婚了?”
“哪有这么快!”陈乐安翻了翻白眼。
“那是……”康伟业小心翼翼,试探地道:“你对我……”
“你想太多了。”陈乐安不想澄清也懒得辩驳,“不过你要这么想也随你,反正我已经不准备从你那里拿到任何保证金了。”
“为什么?”康伟业抓住她,“你不可以毁约。”
“我这不是在跟你讨论、请求你的谅解吗?”陈乐安放软语气。
“我不会谅解,”康伟业立刻道:“也拒绝讨论。”
“你说过『买卖不成情义在』。”陈乐安好言相劝。
“我无情无义。”康伟业不为所动。
“那你告诉我,怎样你才愿意解约?”陈乐安低声下气。
“合约上有写,照合约走。”康伟业不留余地。
“你为什么要绑住我?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陈乐安忍不住发火。
“我从来就没想要留住你的心,”康伟业一步不让,“我就是要绑住你的人,你要陪我,把这场戏演到最后。”
“你……”陈乐安气炸,“我明天就去找个人把自己嫁掉!”
“如果你真的这样,我会去大闹你的婚礼。”康伟业义正辞严:“你随便嫁个你不爱的人,是欺骗别人的感情,你懂不懂!”
陈乐安一怔,他怎么还有理教训她?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了,反正以后我不会随传随到。”陈乐安扭头就走。
康伟业立刻冲上来想从后面抱住她,陈乐安有了刚刚的经验,知道跟他比蛮力比不过他,以前学过的防身术突然像受到召唤般从记忆深处苏醒,她右手握拳,手肘向后用力一个肘击——
康伟业没想到她会突施偷袭,被她正中月复部,痛得蹲下来,“陈乐安你——”
陈乐安跑出两步,又转过身来笑道:“康伟业,你要感谢我,我帮你省了两万块。”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造反啊你!”康伟业不管肚子,站了起来,“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陈乐安没想到康伟业这么快就能站起来,吓得逃命,康伟业在后面追她,边追边喊:“陈乐安!站住!”
“站住的是小狈!”陈乐安边跑边回嘴,“田径是我强项……”
“我以前百公尺也拿过金牌……”康伟业不甘示弱。
“听你在唬烂,我还是世界纪录保持人勒!”
陈乐安沿着公园外围拼命跑,虽然很想冲回家,但她知道不能往家的方向跑,因为她不能把追兵引回老巢……
“陈乐安!你再不停下来,等下你会死得很难看!”康伟业边追边心战喊话。
“那我更不能停……噢!”陈乐安忽然发出一声叫喊,脚步一踬,摔倒在红砖道上。
眼看着康伟业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她身边,陈乐安感到一大片绝望的阴影从头顶罩下……
“怎么了?”康伟业连忙蹲下,“扭到脚了?”
“对……好痛!”陈乐安轻轻动了动右脚,立刻感到明显的疼痛。
“还能站起来吗?”康伟业把她的左臂挂在自己肩上,用右手臂托着她,陈乐安站起来,右脚却不敢用力。
“好痛!”陈乐安哭丧着脸,“明天可能不能上班了……”
“这时候你还想着相亲?!”康伟业一脸不可思议,发火:“活该!谁叫你要乱跑!”
“还不是你追我!”陈乐安哀怨:“我要去旁边坐着,把脚抬高,不然等下肿起来就更难好了。”陈乐安向着公园周围的石椅单脚跳。
“受不了……”看她跳得辛苦,康伟业一把抱起她,走向最近的石椅。“如果连这个你都要跟我收两万,你心就够黑。”
“委曲求全”、“忍辱偷生”这些警世名言还来不及在大脑里播放,陈乐安嘴巴已经抢先一步道:“又便宜了你……啊!”
原来一听她发表不当感想,康伟业立刻左手一松,陈乐安吓得马上搂紧他的脖子。
“现在是谁占谁的便宜?”康伟业凉凉地道。他刚刚并没真的松手,不过光是调了一下重心就让陈乐安吓死,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快。
他把陈乐安放在石椅上,抬起她的腿轻触她的脚踩。“哪里痛?这里……这里……”
“这里痛。”陈乐安连忙捣住痛点。
“去医院吧。我带你去。”康伟业道。
“不用,只要冰敷就好。”陈乐安忙道:“没有那么严重,麻烦你帮我到便利商店买冰块。”
“应该去医院检查,也许韧带断了。”康伟业不放心。
“没那么严重啦!这我很有经验,你帮我买冰块冰敷就好。”
康伟业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我去买冰块,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你。”陈乐安装乖看他。
“我觉得不妥,黑漆漆的公园很危险……”康伟业犹豫。
陈乐安脸上三条线。“小区公园不会有杀人魔,放心。”
“如果遇上**或变态……”
“我不是半身不遂,我还有高八度的嗓音可用。”
“如果遇到流浪汉跟你抢椅子……”康伟业皱眉头,“想到你抢输被推到地上匍匐前进的模样,我觉得好惨。”
陈乐安真的很想把他踹走,她再不冰敷,脚踝就要越肿越大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
五分钟后,她已经“躺”在了他的轿车后座。
她的上半身,被安全带以违反当初设计构想的方式绑着。
“安全至上。”康伟业说。
问题是,安全带明明是设计给“坐着的人”使用的……
好在不到三分钟,车子已经到了便利商店门口。
其实刚刚在路上,车子已经先经过了一家便利商店,但康伟业硬是要去开在马路对面的另一家便利商店,只因为那家店是他们公司的店。
陈乐安暗暗摇头,这种时候,他还这般敌我分明。还好他不是妇产科医生,不然如果他服务的医院在外县市,他老婆未来八成只能在车上生产了……
“我马上回来。”康伟业熄火准备下车。
“等等,我想不要买冰块了,冰块容易出水,”陈乐安在他下车前忙道:“买一瓶饮料就好了,飮料也可以冰敷。”
“好。”康伟业一怔之后点头。
“我要绿色瓶子的汽水。”陈乐安立刻作出选择。
康伟业脸上三条线。“冰敷也要挑口味?”
“敷完我还可以喝啊!”陈乐安再一次叮咛:“不可以买可乐喔,可乐有焦糖色素,会致癌。记得,要透明的汽水。”
康伟业摇摇头,为那瓶汽水感到悲哀,吃干抹净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