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裁挺幽默的。”她松了一口气。
“他是一个好人,大部分时候都很开明。”
“看样子,你对你们总裁的评价不错。”她笑出来。
“他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
“啥?”她笑着睨他一眼,“口气不小啊。”
“我一直都很有志气,偏偏就是拿你没办法。”他收紧双臂,把脸贴着她的脸,轻声道,“答应我,别再无缘无故失踪了好吗?”
他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让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而他的怀抱,更是温暖得让她都快融化了。被他需要的感觉,加深了她的内疚。她觉得,她应该处理得更圆满一点。
“我没有无缘无故失踪啊……我只是感冒了。”为了减轻内疚,她只好把一切都推给感冒,还故意用力吸了两下鼻子向他证明。
“是吗?”他转过她的身子,凝视她的眼中写着不信。“我听说有一个办法,能让感冒快一点好。”
“什么办法?”
“把你的感冒分出去。”他伸手,解下她的口罩。
“这没有科学根据……”发现他可能要吻她,她的心狂跳起来。
“让我来验证。”他低下头,朝她贴近。
“你说今天没有这部分……”她阻挡他。被他吻了,她的决心就毁了。
“我说的是『注一』。”说完这句话,他又朝她俯近。
“你说要约束想象力……”她再一次阻挡他。
他又停了一下。“我不靠想象的。”
眼见无法阻止他,情急之下她只能拉过□罩戴上。她的动作制止了他的靠近,然而他只停顿了一下,然后,吻在她的口罩上。
她傻了。“你疯了吗?口罩上都是病毒,很不卫生耶!”
“那就不要口罩。”他拉下她的口罩,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继续吻她。
一个绵长而细密的吻,长到她快窒息,长到她再也无力举起手来推开他。
“你这个坏蛋……”她捶他的肩、他的背,她真的恨死了他,他竟然又用美男计动摇她的意志。
他只是闷不吭声地抱着她,承受她的拳头,不闪不避。
“我知道我又惹你生气了,”他轻轻道:“但是这一次,我不想跟你道歉……”
他欺负她,竟然还这么有理?她准备随时再补他几拳。
“你一定觉得我很坏,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你。我承认我很自私,可是那是因为……我不够坚强。”
她愣住,拳头停在半空中。只听他又道:“对我来说,婚姻这条路充满了未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因为旁人与社会的期待而不得不走上这条路……因为彷徨,因为不够坚强,所以我希望有人能陪我一起走下去,而那个人,”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温柔坚定,彷佛是某种郑重的宣誓——“我希望是你。”
她的心又柔软起来,拳头再也握不起来。
这话像极了求婚不是?偏偏不是。他求她的,是跟他继续这种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还有谁也不能爱上谁的荒谬合作关系,以等待他准备好的那一天到来……
荒谬至极,不是吗?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被他感动了。
“一起走下去,好吗?”他在她耳边恳求。
“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十秒够吗?”
她给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笑得别有深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别,你别说。”他连忙阻止她,“我答应你,明天我给你电话。”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让她再考虑考虑吧。
早上八点十分,陈乐安像具行尸走肉晃进空荡荡的办公室。
昨天她一如既往,在晚上十一点上床睡觉,结果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理智和感情轮番出来给她建议,搞得她精神亢奋;天快亮时想再睡,又怕睡过头,只好提早起床到公司。
她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说“考虑考虑”?是拿乔?是害羞?是吊他胃口?
她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啊……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小小的虚荣,毕竟这辈子还没被男人这么恳求过,不过因为那点小小的虚荣就付出一整夜辗转反侧的代价,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虚荣真不是个好东西。
陈乐安怨叹完毕,把吸管插进刚刚在路上买的精力汤里,开始一小口一小口补充精力。睡眠不足的结果,影响的不只是精神,还有食欲。
忽然,偌大的办公空间里响起“蹦蹦”两声——
地震了吗?陈乐安抬头看看天花板,没看见电灯摇晃。
可能是哪里在施工……她没放在心上,继续低头喝她的精力汤。
“蹦蹦”一会儿后,又是两声。
她抬头寻找声音来源,就在下一声“蹦蹦”响起的时候,她确定了声音是从西北方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西北方向的房间?那是文昭昭的办公室。
文昭昭有两间办公室,楼上一间楼下一间,而早上他一般不会来楼下的办公室,因为“分分合合”部的突发状况多,所以他都留在楼上坐镇。楼下的这间办公室,通常都是在大客户上门谈生意,或是接受媒体访问时,文昭昭才会使用。
但现在,办公室里面传出了像是翻箱倒柜的声音,难道是……
遭小偷了吗?
陈乐安忙不迭地站起来,刚好遇到从化妆室走出来的娟姐。
“娟姐,老板的办公室……”她压低声音,一脸戒备,“是不是有小偷?”
“小偷?”庄惠娟一愣,也跟着神情紧绷,“没有吧!”
“我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刚好又是“蹦蹦”两声,“你听,就是这个声音。”
庄惠娟恍然大悟,然后笑开怀。“喔,是老板在里面啦!”
“老板在里面?”陈乐安奇怪,“老板这个时间怎么会来这里?”
“都是你的功劳啊,小安!”娟姐拍了拍她的肩,“老板说他昨晚接了一笔大订单,兴奋到睡不着,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公司。”
喔!她了了。八成是康伟业给文昭昭打电话了,她总算是为公司尽忠了一回。
不过……那蹦蹦声?
“乐的。”娟姐笑道:“老板开心到极点的时候就会蹦来蹦去。对了,那时候小安还没来,还记得五、六年前公司成为全国最大的婚顾公司时,老板也曾这样过……”
会不会太夸张?想到文昭昭那庞大的身躯像少女般雀跃……陈乐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没关系,再一会儿就好了。”大概是看她脸部不自然抽动,娟姐又说:“老板在家要保持老爸的威严,在公司又得保持老板的威严,实在没什么发泄的机会,所以只能利用上班前的这段时间稍微挥洒一下自我。”
陈乐安一听,忽然很有点同情的感觉。她现在也处在类似的情况下,与康伟业的合约同样的不可告人,同样也只能自己承受。虽然她和文昭昭的理由不一样。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应该尊重文昭昭的这点需求。
“不需要不需要。”娟姐笑道:“在这件事情上,老板把你视作自己人,他一早来就跟我说,他想公开表扬你——”
“喔不用不用不用,”陈乐安对这“殊荣”避之惟恐不及,卖身还被公开表扬,那真成了卖身求荣。“身为公司一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安,娟姐真的没看错你,”娟姐一脸的感动欣慰,“你一来,就帮我搞定了那个麻烦的case。”
麻烦?陈乐安不动声色地瞥了娟姐一眼。明明昨天娟姐才称赞康伟业是“最优秀的黄金单身汉”……果然谎话容易穿帮,娟姐八成太过兴奋,所以把真话倒出来了。
不过看娟姐将她引为知己的模样,应该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定”康伟业的。
只听娟姐又道:“那个男客户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明明条件顶尖,却始终配不成对,老板每次都还要我把最优秀的女会员介绍给他。小安你不知道,为了人选,我被老板打了好多次回票,都快把我烦死了。”
“哇,娟姐好辛苦。”陈乐安深表同情,也替康伟业感到惭愧,“真是对不起。”
“唉呀你怎么跟我道歉呢?是娟姐该谢谢你。”娟姐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娟姐真好奇,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康先生的?”
说服?她哪有说服!她是就范好不好……只听庄惠娟又道:“我一直觉得康先生这个客户有古怪,一个高富帅,怎么可能每次相亲都不成功。刚刚听老板的话中之意,我才猜到一点。”
“老板说了什么?”
“老板说康先生没有结不结得成婚的问题,只有想不想结婚的问题,这不就在暗示其实全是他自己在搞鬼?”
陈乐安的嘴角抽了一下,“好像是……”
“所以娟姐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竟然能说得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娟姐甘拜下风。”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陈乐安一头雾水。“康先生说他想结婚?”
“老板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八九不离十。”
“老板怎么说?”
“老板说,马尔地夫在向我们招手了,还有谢媒钱。”娟姐再次压低声音:“老板谢媒钱三个字说到一半就打住了,你知我知,六百万嘛!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陈乐安不知是自己睡眠不足还是文昭昭睡眠不足导致头脑不清,马尔地夫和谢媒钱是两回事吧?凭她的能耐,也只能送大家去马尔地夫玩个几天而已;想赚康伟业的谢媒钱,文昭昭得跟他竞争世界最长寿人瑞头衔了。
因为睡眠不足,陈乐安一直昏昏沉沉,精神却偏偏无法放松。因为她一直在等康伟业的电话。
虽然她还不确定自己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但他说了要给她电话,她便把这事挂在心上,三不五时就把手机拿起来看看,次数之频繁,连文昭昭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都还撞见一次。她反射性地要把手机藏起来,没想到文昭昭却是笑容可掬“没关系,你忙,你忙。”
那张脸上的殷勤,就差没把“你”说成“您”了。
唉!冲着这一点,她还真该继续跟康伟业合作下去。她这辈子工作从没想过靠人脉找后台,没想到今天她也有后台了,而且这后台还是自己贴上来的,甩都甩不月兑。
贴上来?想到昨晚,她真脸红了。只在学生时代谈过两次纯纯恋爱的她,以为恋爱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牵个小手,搂个小腰,亲个小嘴,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你配合我我配合你,配合到彼此都觉得累了,然后就谢谢再联络。是以大学毕业以后,她只想好好工作赚钱,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恋爱上,反正她在婚顾公司工作,跟结婚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想结婚时,找个能彼此配合的人也就是了。
但昨晚跟康伟业在一起,她却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感觉。那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就叫作悸动?
是悸动吗?她只知道被他环抱住的时候,好像躺在棉花糖上面,又软又甜;被他吻住的时候,好像有电流窜过全身,又刺激又兴奋……
虽然这么说对前两任男友很抱歉,但她现在才发现恋爱的质量原来跟对象有很大的关系;而康伟业的滋味,呃,很不错……
啊羞死人了,明明就不是情人的关系,她竟然也可以乐在其中,太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