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香睡了一道,沈笑离醒来后精神头十足,她畅快地伸了个懒腰,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头对丝毫没受安神香影响的小徒弟问道,“琥珀,这小镇有几家客栈的饭菜都不错,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
听到沈笑离叫自己,琥珀色的眼眸抬了起来,困惑地看着她,骤然瞧去显得有些呆。
沈笑离扶住额头无力道,“徒弟,这副模样好蠢噢,一点都不聪慧了,来二两高营养补充大脑吧。”她说着,忍痛抓出身上最后一把花生米塞给小徒弟。
要想教琥珀习武,把他好好带大,沈笑离忽然就有了种任重而道远的沉重感。心头一动,她俯身诱哄道,“来,跟着我喊,师~父~”
面色一整,沈笑离微笑着放缓了语速,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和蔼平易,而不是狰狞可怖。
小徒弟往嘴里送了`.``两颗她给的高营养,在她说后面两个字时,面无表情的小脸划过不明的情绪,等沈笑离捕捉到想要进一步一探究竟时,却只看到嫌弃。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沈笑离受到了打击,坚持不懈接着道,“叫师父,我给你买糖葫芦唷~”
琥珀撇撇嘴,忽的有了动作,然后他在沈笑离惊喜和期盼的眼神下,起身坐到了马车另一头。默默地继续塞花生米,漂亮的眸子微眯,好似在享受一般。
……
沈笑离碰了一鼻子灰,抓过桌上洗净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泄愤般地用力嚼着。
小徒弟看了她一眼,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仿佛在犹豫。小脸纠结半晌之后,最终慢慢挪到沈笑离旁边。
“哈哈,乖徒弟!我就知道你……”话音未落,琥珀轻巧的取走了她手中的苹果,把咬过的缺口放在了她面前。
而后,沈笑离看到了上面半只还在蠕动的虫子。
“呕……这熊孩子……呕……不早提醒我……”
悉悉索索一阵,楚倾在沈笑离单方面的怄气中,把马车安顿在了一家小饭馆前。
她一脸菜色地跳下去,用副看谁都不爽的眼神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楚倾点好东西,伸出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有点儿幸灾乐祸地提醒她道,“梅,你徒弟还在车上呢。”
……靠,想到那小子就心塞。
“老子不管他了,都不听话,拿来干嘛!”沈笑离情绪暴躁,可虽嘴上是这么骂的,人还是又不由地走了。
楚倾抱胸看了会戏,觉着这孩子实在就是梅的天敌呀。
想梅日日夜夜不分地点场合地拉仇恨,如今终于有人能制住他了。难得见到他好几次在同一个人手里吃瘪的模样,且对方还是个五岁的孩童,那酸爽的滋味,的确可喜可贺啊!楚倾邪恶的想。
沈笑离站在外面儿敲敲车框,朝帘子里说道,“咳咳,为师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已经原谅你这小家伙的大不敬了。现在,数到三,立刻出来哦。”
“一。”沈笑离等了等,见没反应皱了皱眉头。
“二。”她不耐地眯起了眼。
“二声半。”里头还是没动静,沈笑离终于了不对劲。
车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呼吸时发出的吐息声。
心头一跳,沈笑离猛的拉开布帘。里头车窗开着,只有木窗被风吹得撞击在门板上,又弹出去的咯吱声,和孤零零在笼子里的扮石头的小萌,哪儿还有什么小徒弟的影子。
联想到琥珀被拐走的经历,人贩子三个字像跟木刺一样死死扎在她的心口。琥珀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呀,他什么都不懂,又不会呼救,再次落到那些混蛋手里会怎样,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她怎么能和孩子较真呢,抽出匕首,眼底的狂怒和懊悔交织着,风一样地跳出车窗寻人而去。
没人注意到,被遗忘的小萌自沈笑离进来之前,一对儿鼠眼就目光呆滞地望着半开的窗,如同看到了什么了不得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笑离跑出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小商铺门口聚集了十来人,偶尔传出孩子,漂亮一类的词语。
“琥珀!”沈笑离感应到他就在里面,加快脚速越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让她担心吊胆的孩子。
“小?这是你家弟弟?长得可真水灵,不是亲生的吧。”
“怎么不看好呀,走丢了可怎么办?不是亲也不可以不管弟弟呀!”
“跟个小仙童似的,真想抱回家供着咯~”
周围嘈杂的人声沈笑离似乎听不清了,她怒气冲冲地跨,一把打掉了小手递的纸袋。
刚酥好出锅的花生米从里滚了出来洒了一地。
琥珀原本看到沈笑离的喜悦变成了疑惑,被她拍到的细女敕手背也显出了一块红迹。
琥珀色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她,沈笑离依稀可以瞧到里面闪烁着类似委屈的情绪。
“看什么看!一包花生米就可以把你骗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要不是你长的跟师父一个模样!谁要收你当徒弟啊!”沈笑离几乎是吼出这段话,最后一句话赫然有着隐隐的哭腔,发觉小徒弟丢了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搞了半天是师徒啊,这当师父怎么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反而徒弟更像师父了。”
“还好不是我师父,不然我就把自个儿逐出师门了。”
围观的路人甲乙丙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再瞎bb老子捅人了啊!”沈笑离听得烦拿出匕首凶神恶煞地说道,说完,又怕吓到孩子一样猛的闭上了嘴。
琥珀望着她微红的眼眶,蹲下小身子埋头捡起一颗颗散落的花生米,把它们认真的放回了袋子。直到最后一粒拾完,他才站起来轻轻地拉了拉沈笑离的衣角,递给她。
“给你。”他说完,蹙起了小眉头。
沈笑离记得当时第一次听到小徒弟软软糯糯,又不带情绪的嗓音时,险些落下泪来,心里想的竟然是:这熊孩子!居然不是个哑巴?!
一时之间落差太大,沈笑离有些懵,蹲轻掐着他脸蛋儿道,“疼吗?”。她牵起徒弟的手指着泛红的地方心疼的吹了吹,“你说,你爹是不是叫卫瑾休?一定是,长得这么像,连性子都几乎没差,你一定是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