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终究还是可怜冯婆子的,在将冯婆子交到人贩子手上之前,悄悄的耳语道,“你就别闹腾了,安安心心的,许是日后老太太念起旧情还会让你回来。”
冯婆子安静了下来,目光期许的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一时心软,拿下塞在冯婆子嘴里的汗巾。
“李你救救我,我知道了四小姐的一个秘密,所以她才要弄死我啊!”冯婆子急不可耐的就月兑口而出。
李嬷嬷脸色一变,警惕的四周一顾,转而片刻不待就又要将手里的汗巾塞。
冯婆子挣扎不已,胡乱的大叫,“四小姐早就死了,如今她是被不知道哪来的鬼魂野鬼夺了舍啊!”
李嬷嬷身形一顿,手上却不停,依旧狠狠的将汗巾塞了。
“快快,带走吧。”她催促了一声押着冯婆子的粗使婆子,又一脸肃容的交代道,“管好自己那张嘴!”说完便慌慌张张的就往慈安院走去。
林媛“身心疲惫”的回到小院子的时候已到了申时初。
“小姐,您可是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您直接留在老太太那用饭呢。”香荷迎了上去。
林媛知晓香荷想说的不是这个,便含笑着点点头,“老太太叫我回来换身衣裳,待会再去慈安院用饭。”
香荷手捂着心口夸张的一舒气。
林媛瞧着心酸,老太太实在太不待见她这个孙女了,连带着香荷都跟着提心吊胆。她亲昵的挽住香荷的手臂,低声耳语道,“放心吧,老太太如今可没功夫理睬我。”说着,又张望了一番,“乔嬷嬷和香月呢?”
“乔嬷嬷回房了,香月跟三儿她们玩去了。”香荷抿嘴一笑,“有了三儿她们那丫头也能消停些了。”
“以后就让三儿她们跟着你们,我手边的人太少了。”林媛拍了拍香荷的手,“还有卖身契的事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待会我去老太太那的时候,容姨娘要是送来,你就接下来吧。”
“小姐,容姨娘先前走的时候把这院子里下人的卖身契都留下了。”香荷接话道,“奴婢原是不知道的,容姨娘就交给了奴婢一个匣子,后来奴婢以为是点心之类,天气热怕捂坏了,便打开来看了,不过奴婢没细看,当时便把匣子收起来了。”
林媛眉梢一挑,“走,进去瞧瞧。”
进了屋,香荷小心翼翼的将那匣子递了,林媛接过,只见那匣子着实不小,似有脸盆大,她讶然的看了看香荷。
“小姐,没拿错,容姨娘就留了这匣子。”香荷一点头确定道。
林媛没再多言,打开匣子,只见厚厚一叠契约书样的纸张。随手将最上头那张拿了出来,林媛仔细看了看就看见上头的名字“秀儿”。
“这秀儿是谁?”林媛不解,边说着边又翻了翻下面的卖身契,大约数了数便有近三十来张,“这些人都是谁?”
香荷歪头也看了看,才惊疑不定道,“小姐,这怕是整个天娇院下人的卖身契都在这了。秀儿是容姨娘身边的大丫鬟。”
“是了。”林媛低头翻看着,嘴里回道,“你帮我把母亲院子里的几个管事嬷嬷和大丫鬟挑出来。”
香荷顿了顿,小声道,“太太出事之后,几个和汪嬷嬷都给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不用问,林媛都知道肯定是老太太干的好事,她继续翻着卖身契,回道,“没事,你只管找出来。”
主仆二人不一会就把林媛小院子里的人和林二太太身边的人的卖身契都翻了出来。林媛将剩下卖身契又装好。
“你帮我把这个还给容姨娘。”顿了顿,林媛还是道,“算了我换个衣服,我们一起去吧。”
林府一般申时正便开饭了,林媛手忙脚乱的换了身米色的衣裳,又交代了香月一声,就领着香荷出了门。
原先因着林二太太始终无子,林广成身边的姨娘通房并不少,可后来始终没有任何音讯之后,已到四十不惑的林广成也就放弃了求子的心,该打发的都打发了,只剩下容姨娘和肖姨娘了。
容姨娘的院子在天娇院的西侧,同肖姨娘同住一个院子
林媛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院门上甚至没个匾额,可见院子里的主人并不受宠。林媛无所谓开心与否,只觉得容姨娘这般荒凉在后院,不如出了林府再嫁。
容姨娘这些日子管着天娇院的内务,恐怕下人们也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原本败旧的院门里竟还有个小丫鬟正坐在小杌子上打着瞌睡守着门。
香荷上前轻轻摇了摇那小丫鬟,“快醒醒,容姨娘可在?”
那小丫鬟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怔了怔才慌慌张张的起了身,“在在,我这就去叫。”边说就边往里跑去。
“容姨娘,容姨娘,四小姐来了。”
香荷微微皱眉,小大人般的抱怨道,“容姨娘是怎么管教的,这也太没规矩了些。”
“她还小呢。”林媛笑道,心知香荷这是反感容姨娘,连带着对那小丫鬟苛刻了些。
香荷面上一红,也知刚才的言语略有不妥,便不再言。
很快,容姨娘便亲自走了出来,林媛上前福了福,容姨娘避开也行了礼。
“四小姐进屋坐会吧。”容姨娘侧了侧身,温婉的笑道。
“就不坐了,待会我还去老太太那,我就是把这个还给你。”林媛笑着婉拒道,边说边将匣子递了,生怕容姨娘误会,她又补充道,“我母亲身边的人还有我院子里的人的卖身契我都留下了,其他的还是你保管着吧。”
容姨娘顿时如烫手山芋一般推了推匣子,一脸惶恐道,“四小姐您别误会,我不是想要管着院子里的庶务,当时老爷提起时,我也推月兑过,可老爷说小姐您还年幼,肖姨娘身子又不大爽利,这才叫我暂且管着,如今小姐您既然有章有法,还是您拿去吧。”
不管是容姨娘的长相还是她的作派,确实都很让人有亲近之感,林媛此时就很难讨厌这个她父亲的“小”。面对着柔柔弱弱的容姨娘,她不由得放缓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不过我也确实年幼,这事我也同父亲说过了,咱们这院子里的庶务日后还得有劳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