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祖父和你父亲怎么会这么想。”林友亮叠叠的说道,“祖父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需知道家和万事兴啊,祖父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祖母做出伤害你的事了。”
“家和万事兴?呵呵,那我就活该一再受人毒害?甚至到了性命攸关之际也得笑脸相迎?”林媛目中湿润却毫不退缩的迎上林友亮的目光,“我不愿意!我不愿整日提心吊胆,不愿在家中毫无立足之地,更不愿身边的人因为我受到牵连!”
“祖父,恕我不孝!您的保证代表不了老太太,我今日一定要得到老太太的亲口承诺!”
林媛使劲挣月兑出林友亮的拉扯,头也不回的往慈安院里跑去。
林友亮伸手还欲拉住林媛,可到底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也抬脚上前,只是那脚步凝滞的仿佛千斤之重。
乔奕欢看着祖孙二人,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几步越过林友亮,扬声道,“小姐,等等我。”她亲眼看见一溜排的粗使婆子守在老太太的身边。
慈安院静悄悄的,连个守院门的丫鬟都没有。
林媛一路上没见到一人就到了屋门前,到了门口才竟连一向在屋门外等候差遣的翠玉都不在。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好似被惊动的虫鸟一样不见了踪影,一切都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林媛面朝屋内顿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老太太,我来了。”
屋里的沉默一下被打破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声突兀的响起,却仿佛压抑许久,紧随其后的便是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去,把她给我拿下。”
就在林媛还未有反应之时,里屋的帘子一把被人粗鲁的推开,晃动的珠帘因太大力,好似即刻就要断了线。
之后十来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一溜烟的冲了出来,而其后跟着的就是被李嬷嬷搀扶着的老太太。
林媛眸中寒光一闪,一字一句的问道,“老太太,您这是打算去报官?”
“哼,报官?我今个儿就打断你的腿,我看你怎么报!”老太太冷笑道,“冯婆子我也不找了,随她是死是活,最好永远不要出现,而你,从今日起就好好留在府里养病吧,林府家大业大,养得起一个姑女乃女乃的,包括你那一院子的人,从今起,谁也别想踏出天娇院半步!”
“还不快给我把她绑住!”
老太太再不耐同林媛说话,挥手之间,十来名粗使婆子便如蜂拥一般扑向林媛。
林媛一下回想起被老太太绑住泼了满身血水的那日,她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目光冷冷的看着如狼似虎的粗使婆子们。
“乔嬷嬷,谁敢碰我一下,您就帮我打断她的手,任何事有我担着。”林媛轻轻的说道,那轻松的神态就仿佛在说今日午膳用些什么一般。
众婆子一时被震住了,缩手缩脚的竟不敢上前半分。
“老太太,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您可想清楚了,我不过要求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顺道给我个承诺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您依旧做您高高在上的老太太,而我依旧对您退避三舍,只要您不再对我做出任何不善的举动,那么冯婆子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林府!但如果您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林媛虽为小女儿,却也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林媛恶狠狠的低吟道,那神情就仿佛是走投无路的饿狼。
她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父亲和祖父都不支持她,她唯有自己坚强起来。如果此时此刻差点命丧九泉的她都要忍气吞声的话,那么不久之后她一定会被老太太吞得骨头渣都没了!
然而老太太何曾被人这般顶撞过,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要挟,林媛第一次同她说那么多话,竟是这样的话语,她顿感气血上涌,捂着胸口仿佛气极,拔高了音量气急败坏吼道“去,快去给我把她绑了,去啊!你们还等着做什么?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住手!我也想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姗姗来迟的林友亮终于到了,他咆哮着,愤怒的看着众婆子,直瞪得婆子们垂头不敢轻举妄动,“马氏!你再如此,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
香荷伺候着林媛出门,便领着香兰将柳茹送来的药材交给叶氏收起来,顺道将林媛的话传给叶氏,好让怀有身孕的叶氏避开慈安院的风波。
“太太,您身子重,还是不要去请安了,小姐已经一个人了,您就好好歇歇吧。”香荷不清不楚的说道。
叶氏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媛媛一个人了?”
趣儿心里却是一跳,前日她是陪着自家主子去慈安院的,当然知道林媛同老太太约定,只那约定根本似在威胁。
“太太,有小姐去请安,老太太也不会怪罪您了,况且您还怀着身子,就听小姐的话吧。”趣儿劝道。
而叶氏略略思忖,此时也想明白了,她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猜到了些许,必定老太太和林媛之间闹出了什么矛盾,而且理亏的是老太太,而今日林媛很可能就是同老太太对峙的。
“不行,怎么能让媛媛一个人。”叶氏神情有些焦急,“趣儿,快替我梳头,我们去慈安院。”
“太太,不可啊。”香荷急忙劝阻道,她知道林媛的心意,无外乎是怕叶氏受惊动了胎气,“太太,您肚里的小少爷可是比什么都珍贵啊。”
“那也不能让媛媛一个人面对老太太啊!”性子怯弱的叶氏难得大声的说话,“没娘的孩子已经够苦了!趣儿你快点替我梳头,你若不梳,我便自己动手了。”
“太太……”趣儿苦苦哀求。
却被叶氏打算了话语,叶氏坚决道,“别说了,我既然嫁给老爷,就得做个称职的妻子,也必须善待媛媛。”
趣儿无奈,她同叶氏的另外三个陪嫁丫鬟不同,那三个是叶氏临嫁前才跟来的,而她从小跟叶氏,对于叶氏的禀性了如指掌。叶氏虽性子软绵,却是拿定了主意不会更改的。就像叶氏当年还未出嫁前,被继母百般苛刻,甚至被耽误了终身,也不愿如那恶毒的继母意愿,说上半句生母的不好。
趣儿也不再劝阻,只无声的上前帮叶氏梳起了头。
而香荷香兰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们甚至在庆幸,自家小姐苦尽甘来竟得了这么好的继母。
“太太,我们还是去请了老爷一道吧。”香荷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