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魅的头开始发烧,依旧处于昏迷中,整整两天了,眼看着一点都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整个房间里,来的最频繁的不是太医,亦不是上官宇而是贾方,仿佛只有他沉浸在悲伤和焦虑中。
房间里有一种压抑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女子极淡的呼吸声,或许就是怕听不见这轻微的呼吸声,所以才那般安静。
贾方轻试了下她的额头,温度高的骇人,脸色也失去了原有的色泽,苍白的脸,干裂毫无血色的唇,眼眸紧闭,那长长的睫毛此刻也像是倦怠了一般,服帖着。
纵使额头温度那么的高,可是她的身子却冰凉的很,尤其是手,冰凉的可怕,没有温度,像是死掉了一般。
太医喂过的汤药丝毫没有效果,连烧都没有退。
贾方握的贾魅的手,那冰凉的触觉,气的他终究连唇都咬破了。
“站住。”入夜玉昆府的房梁上,隐约走着一人,那屋外正在扫地的仆从,看的那房梁上蒙面黑人,竟然大喊一声,将扫帚一扔,竟然轻易的跳上了房梁,男子一怔,练家子,这玉昆府当真不容小觑。
上官宇听的声响,走出屋外,秋风扫过屋前的柳叶,飘飘洒洒的残败柳叶落下,只见那灯火通明的屋前,他的眉眼依旧温和,抬眼看的那家仆有三五个已然跃上了房梁,房上有轻微的响动。
熟悉的淡冷幽香扑入鼻尖,他闭上了眼眸,听的那人已然用手支了房梁,剑端极细的抵在自己的喉间,上官宇未动,只是轻轻的张开了眼眸,道“贾方。”
那人从房梁上下来,蒙着黑巾的眼中有着惊奇。
“你们都退下吧,屋里说话。”上官宇道,贾方转身看的那些人皆退下了,才进了屋,关上了门。
贾方一扯黑巾,看的上官宇坐在旁边笑着看他,眸在他身侧停留了几秒,看他腰间的香包,便看的他皱着眉道“拿冰雪蟾来。”
上官宇神色不变,道“莫不是因为贾魅还未醒,你便欲行险招,强夺吗?”。
贾方道“当初我便不应该听她的,在冰雪蟾还未拿回来之际,给她吃下,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贾方。”上官宇看了他一眼道“那样,贾魅不会原谅你,纵使你跟了贾魅多年,却不及我了解她。”
听的上官宇所言,贾方勾唇苦笑道“确实,我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会使蛊,师父从未教过我们,我更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贾方转脸看上官宇,师妹看他的眼神他怎会不懂。
“若不是知是你,今晚恐你不仅没救的贾魅,你自己便先亡了。”上官宇话音平淡,贾方却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刚刚房上打斗的时候,他分明听到有人轻咳,那些人便不再招招致他死地,只是假意的拦他。
“还有些时日,我已经派人去深山去采那铁皮石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只是这药极其难采,派去的人迟迟没有回信。”上官宇淡淡的道。
“真的吗?我以为你对魅儿不管不顾呢。”贾方面上掠过一丝的惊喜,极快的隐去。
“怎么会呢,不是只有你关心她。”上官宇抬眼看他。
“对不起,王爷,是我的罪过,我太过焦躁了,就让我也同去寻那铁皮石斛,今晚的事,也请不要告诉贾魅。冒犯了。”贾方躬身道歉。
他伸手扶他,道“你真的愿去?”
“嗯,与其在这里看着她这样,我愿随他们一起去寻药。”贾方道。
“嗯,那我便不拦你。”说罢,他推门,招过一人,道“明日,带一起前去,保护周全,若有恙,唯你们是问。”
那人冷冷的应了一声,贾方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抱拳给上官宇再次的鞠了一躬。
苏雪端着药进了木兰苑,朝着庭院走去,看见慕容婉儿又在作画,她的画中常常是那一大片一大片栀意飞扬的木兰花,那飘然落下的花瓣,是那般的真实,那般的迷人,仿若将那花挂在树上,远远看,仿若真的是那木兰花开一般。
天冷了,木兰苑的花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京都的天寒的早,这皇宫里的天寒的更早,这寒意里有着孤独,噬心的孤独,远比这寒意本身来的更重。
“曦妃娘娘,该喝药了。”苏雪轻唤了她一声,她淡淡的笑,看过那棕黑的药汤。
慕容婉儿在那碗中看自己的模样,一口气喝了下去,苏雪忙递过蜜饯,她摆摆手,然后取下绢帕擦了擦嘴角。
有些病由心生,这药怎能医治,连这苦终究也是不苦了。
苏雪俯跪在地上请安“皇上万安。”
慕容婉儿转脸看到了上官恭男,她淡淡的笑着道“皇上来了。”
“婉儿,朕记得很久没来看你了。”上官恭男上前,轻轻的握住她柔软无骨的手。
“皇上国事繁忙,婉儿明白。”她装着拿毛笔,手指悄然从上官恭男的手中挣月兑。
那年承诺进宫,只希望能已她的幸福换的爷爷的命,自小,婉儿便未见过爹爹,是爷爷将她养大的,听说爷爷受太子案件牵连,婉儿便进皇宫求皇上,愿他能宽恕爷爷。
她记得皇上说过,婉儿眉目清秀,大了,定然是个美人胚子,她也记得皇上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静待花开的神情。
只是当她进宫几日,便听的爷爷上殿了,那为了太子之事,日夜忙碌的爷爷,头发已然全白,只是待她进殿,一切都晚了。
她终是没留住爷爷,爷爷还是为太子之事而去了,去的那么悲壮。
她的身子不由的轻轻发抖。
不知何时,那木兰苑的陪侍之人都悄然退下,只剩下她和上官恭男两人。
“你冷吗?”。说罢,便感觉有肩膀搭在自己的肩上,那肩上,是明黄的锦袍,做工精细,名贵之色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慕容婉儿牵强的勾了勾唇角,淡然道“不冷。”然后手拿毛笔,继续那未完成的画幅。
“慕容婉儿,才貌双全,作画更是一绝,果然名不虚传,朕今日才得全见。”他低头看着那画幅上的木兰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