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人集体商议之后,第二日一早,高氏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敲开了春娘的大门。
“你和长胜都得一起下地,不许偷懒,中午和晚饭你来做,等收了粮食,我们就按人口分给你们。”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春娘高兴的差点就要答应,但想着昨日长胜和她说的那些话,只把高氏请进来屋子,转身去找剁猪草的长胜。
等长胜点头后,春娘撸起袖子就跟着高氏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跟长胜说,“鸡猪喂完后就快来地里。”
长胜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却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夏沫一晚都没有睡,太阳的曙光从地平线升起,夏沫就顶着一双熊猫眼贴在了墙边,细细注意隔壁房的响动。隔壁房间本是杂物间,昨日夏沫收拾了许久才将房间收拾出来,本想让鹏哥儿今日再搬,可是鹏哥儿义正言辞的拒绝,拿着自己的小笔墨搬了。
而收拾房间那么大的响动,柳氏和东妈妈不可能不知道,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本就疑虑颜姐儿为何会说那样子话的夏沫,更是装了一肚子的问号。
好不容易等到鹏哥儿起床,发出穿衣的响动,夏沫就急匆匆的跑到他房门口敲门。
“母亲,您等一下。”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鹏哥儿恢复了小孩子应有的糯糯声,这让夏沫的心更是难受了许多。明明是个小孩子,为何成熟的像个大人一般。
吃过早饭,柳氏便对着夏沫道,“以后鹏哥儿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每日的起居都由东妈妈来,鹏哥儿也跟着我读书。”
“太太”夏沫惊讶的望着柳氏。
柳氏似没见到夏沫眼睛周围那股浓浓的黑色,挥挥手道,“我不能让我的孙子被你带坏。”不给夏沫反驳的机会,直接让东妈妈把鹏哥儿房间的书搬到了她隔壁那间书房。
鹏哥儿头也没抬的给柳氏做了一揖,跟着东妈妈去搬东西。
柳氏见夏沫想要跟,冷哼一声,“鹏哥儿是我唯一的孙子,是我们顾家的希望,我不允许你把他给带坏了。”
夏沫收回了脚,柳氏这是要禁止她见鹏哥儿的节奏呀。
这一整天,夏沫脑袋都没有空闲过,就算是吃饭,她也想着事情。
上天给了她多活一次机会,她原本只想着好好活下去,能活下去就好。
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不能像猪一般吃了睡睡了吃等被宰;也不能像鸡一般只知道啄米,下蛋;更不是哪家的小狗,主人有心情了摇摇尾巴逗趣。
她是人,她有喜怒哀乐,她有喜欢做的事情,也有讨厌的东西。
一直到晚上,她总算想明白
既比别人多了一次生命,那更不能活的比别人窝囊,活的比别人差劲。就算不能活出精彩,也应该活的随性一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看见不平的事情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就算明天就死,她也是比别人赚了。
不是有句话么: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通这一层,夏沫就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即便昨夜没有睡好,她也一点不觉得困顿。
天微亮,夏沫就到了柳氏房门口。
“你这时候来做什么?”柳氏穿戴好后见到门口的夏沫,先是吓了一跳,再是不满的问道。这个村夫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根本不配做她的儿。
望着柳氏的脸,夏沫静静道,“太太,我想了一夜,我既然占着颜姐儿和鹏哥儿母亲的名分,就要肩负起做母亲的责任。太太您身子又不好,总不好一直劳烦您带着两个孩子。我决定,从今日起,两个孩子的教养就由我来负责。”
不是询问,不是祈求,而是直接吩咐的语气。
柳氏一听,这还了得?
当即就大叫起来,“反了天了,谁家里不是婆婆说一不二的,什么时候轮到当家作主了,夏氏,这家个姓顾,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夏沫不以为意的笑笑,“哦?太太,那您大可试一试,看看我能不能做这个家的主。”
柳氏瞪圆了眼,“东妈妈,还不快过来,人死哪儿去了?”她扶住门框咳个不停。
东妈妈很快就跑了过来,跟柳氏告罪,“小少爷不肯让老奴伺候穿衣,这才耽搁了时间。”她又冷冷的望向夏沫,“二nai女乃,不是老奴说,你这样子可是犯了不孝,太太心地仁厚才没有休了你,你还不给太太认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夏沫还没有被人改过。
她指着东妈妈厉声道,“你这个刁奴,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平日仗着太太仁厚,以下犯上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为虎作伥带坏家中小主子,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
说完,从背后抽出早就准备的好细棍,看着东妈妈那可以塞进鹅蛋的嘴,冷冷一笑,就抽了下去。
“哎哟…”东妈妈冷不防夏沫真敢下手,直直就挨了一棍,疼的她大叫起来。见夏沫举起细棍又要抽下来,忙躲到柳氏身后,料定夏沫不敢对柳氏下手。
谁知夏沫伸出左手一拉,就把柳氏拉到了一旁,右手快准狠的又往她身上抽了下去。
“东妈妈,给我跪下。”夏沫一边抽,还一边打。
东妈妈可是柳氏身边的老人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挨过这样的打,见柳氏在一旁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她。眼角闪过一丝狠历,就朝夏沫扑了。
夏沫这下子更是笑,她还以为会追着东妈妈满院子打,谁知这个妇人如此的蠢动,主动送上门来,她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
一个反手抓,东妈妈就被夏沫给反手抓住。夏沫往她小腿上一踢,她就跪了下去。
东妈妈哪肯俯首就擒,挣扎的要起来,可夏沫却是拿着细棍迅速的往东妈妈的背上抽了下去。
整个房子都能听到东妈妈如杀猪般的嚎叫声。
张大爷焦急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可见到夏沫眼中射过来的那道精光后,诺诺的止住了脚步,感慨了一句,这顾家要变天了。
颜姐儿本还睡在床上,等听见响动起来,穿好衣服出来后,东妈妈已经被打上了。颜姐儿忙上前给柳氏抚背,又匆匆从房中端出一个杯子给柳氏让她喝水,待柳氏缓了点气息,颜姐儿就厉声大骂夏沫,“你这个坏女人,你要做什么?”可是再大声也只是个小孩子,她的声音完全被东妈妈的哭喊声给淹没了下去。
而夏沫背对着他们,背后和细棍可没长眼睛,都不敢往夏沫身边凑。
夏沫暗暗数着棍数,等满了二十棍,她才把细棍收起来。东妈妈已经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气息奄奄的只能发出点哼哼声。
柳氏和颜姐儿都变了色,夏沫长的瘦瘦弱弱的,虽然房中有一把弓箭,可他们都以为那只是拿来做样子的。哪能想到这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下手还这么狠。
见夏沫收拾完东妈妈,转身望了过来,一老一少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夏沫走向她们。
柳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镇定一些,色厉内荏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婆婆。”
夏沫咧嘴一笑,“您当然是我的婆婆,好太太,我只是看您有点气喘,想把您扶进房中而已,您以为我要做什么。”说着,把细棍往地上一扔,的扶起了柳氏。
柳氏僵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极力的忍住抖动。待在椅子上坐好,夏沫收回了手,柳氏的害怕终于涌上心头,全身抖得如筛糠一般。
夏沫当做没看见,啊呀一声,“太太,东妈妈这个样子看来是不能给咱们做饭了,儿媳不才,这就去厨房给您做早饭。”
说完,忽觉得身后传来一股风,伴随着两个声音:
“母亲,”
“死女人,你去死吧。”
刚刚被她用来打东妈妈的细棍打在了她的背上。
夏沫不是躲不过,而是没躲。但挨了一棍就够了,总不能让自己真的受伤,在颜姐儿涨红一张脸又使出一棍时,夏沫一个迅速的转身,把细棍抓在了手上。
柳氏忙把愤怒的颜姐儿搂在怀中,恐惧的望着夏沫,“你,你,你要是敢动颜姐儿,我和你没完…”看着夏沫那怪异的笑容,柳氏哭丧着一张脸,“虎毒不食子,她,她可是你女儿呀。”
柳氏都被吓成这样,更遑论颜姐儿。甭管她有多少心机,她也只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只有六岁的小姑娘而已,此时已经倒在柳氏怀中瑟瑟发抖。夏沫脸上虽保持着笑,可在那一老一少看来,这个笑容却是比任何煞神的脸都要骇人。
夏沫把细棍放在颜姐儿手中,轻声道,“可要把这给拿稳哦,别给弄丢了,以后这个就是我们的家法棍。”说完,看着颜姐儿那瞪着的大眼,恶趣味的伸出手,在颜姐儿眼睛眨个不停的时候,模了模她额头。
这才去了厨房。
俩人无声坐了好一会儿,见夏沫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的趋势,这才后怕的拍了拍胸脯,两人对视一眼,忽的想起什么,往院中跑去。
张大爷已经把东妈妈背到她房中,又请了赤脚大夫过来。
那赤脚大夫却是个蒙古大夫,一见到东妈妈满背的血迹,脉都不敢把,留下一些伤药就急匆匆的跑了,边跑还边抹脸上的冷汗,“唉呀妈呀,都说有钱人怪癖多,不见不知道,一见还真是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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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的沫沫可不做窝囊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