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驰从宫中回来后,见到的便是那夏沫幽怨的眼神,以及一个跪在夏沫面前背朝自己的女子。
“这是怎么了,”顾白驰走挨着夏沫坐下,“下人不听话拉出去打一顿就是,何苦放在眼前途惹生气呢?”
“二爷…”他话音刚一落下,就听见跪在下面的那个女子语带委屈的娇滴滴喊了自己一声,又娇羞的把头慢慢抬起来。
“你怎么来了。”顾白驰明显还记得此人是谁。
“是老太太把她找过来,说是来服侍你的。”见顾白驰明显对这茉莉不感冒,夏沫忙解释道,别到时候顾白驰以为是自己把人给找出来的。
顾白驰冷哼一声,“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那就把她安置在西侧院吧。”说完挥一挥手,“春梅,把她带到西侧院去。”也不管茉莉如何娇嗔如何可怜,愣是头也不回的去了里间。
独自生气
是的,明显的生气。
夏沫大约猜得到是因为这个茉莉,但好奇心使然,为何他会因为一个妾室生这么大的气,也跟着去了里间。
“以后没事别让她来主院晃悠,我不想见到她。”
看到夏沫,顾白驰直直来了这么一句,更是激起了夏沫的好奇心,连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顾白驰眼角闪过一丝哀痛,道,“当年我们虽被抄家,但是先皇也不是那么冷酷之人,特意允许我可以把家中的妾室一并带走,只是没想到我那八个妾室,平日里吃我的喝我的,口口声声说心中只有我一个,临到头了居然一个都不愿意跟我去受苦,要么偷偷跑了,要么就求我把卖身契还给她们…”
所以见到茉莉才会那么生气,夏沫默默的为顾白驰补了话。
她挨近顾白驰,轻轻的为他抚背,“都的事了,别想那么多,日子不都好起来了么?”
顾白驰叹了口气,“我一怒之下把她们的卖身契全上缴了,不跟我过苦日子也行,那也别指望我会好心让她们做良民,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把她给找了出来,当初她们不肯受苦,今日居然还让她们来跟着继续享福……这不明白着膈应我么。”
估计是来膈应我的—夏沫继续在心中说。
他轻轻揽着夏沫,“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以后不管落魄或者是辉煌腾达,都再也不要妾室,只一心和我的妻子过完一生。当年大哥曾跟我说过,妾室随意耍耍还行,但一定不能真心对待…可我却不以为意,知道后来才想明白他话里的含意,那件事发生之时,我曾问过裘氏要不要离开,她若愿意我会定不会拦着她,可她却是摇头,说虽然和我经常吵吵闹闹,但却是夫妻一场,不能光享福,等我受难了她就跑到一边去…我本欲好好待她,只是没想到她那么福薄,生鹏哥儿时候难产…”
夏沫点头,前些日子她刚来过小日子,本以为顾白驰会借此提出纳妾一事,或者说挑个丫鬟做通房,谁想他什么都没说依旧和自己同床而睡,她原本还以为顾白驰是因为忙,顾不上妾室的事情,原来还有这因素在。
不过能听到丈夫说永远不纳妾,不管起因如何,她都觉得这话无比动听,也更加坚定了留在顾家的决心。
※
平妻,也有着正室的身份,况且夏明草如今的身份许多人巴结都来不及,就算他娶个小妾只怕都要来上好几桌人,更何况是娶平妻这么大的事情。
柳氏一如既往的不肯出门应酬,夏沫一早就收拾妥当和顾白驰去了夏府,因为是出嫁的女儿,她也不好去的太晚,可还没到夏府的范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重重的震惊一番。
无数马车排成了长龙,直捣夏府的方向。
“二太太,马车太多了,咱们估计还得等好一阵子。”春梅掀开车帘一角回禀。
夏沫低声向顾白驰抱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顾白驰笑着把夏沫搂在怀里,“着什么急,又不会误了你吃饭。”前日顾白驰说的那番话,直接让两夫妻的感情又进一步,这些天俩人都少了许多顾忌,多了些亲昵。
夏沫轻轻的挣扎出来,娇嗔道,“丫鬟还在外面看着呢,你规矩些。”
顾白驰哈哈大笑起来,如今夏沫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小女儿态了,他可欢喜的紧。
春梅就在马车旁,听着顾白驰的大笑,脸不禁红了起来,悄悄的望了眼身旁的夏荷,立马冷哼一声瞪了她一眼,就她那个姿色,居然也敢妄想二老爷,真是癞天鹅想吃青蛙王子的肉—不自量力。
夏荷却不怯弱,她虽姿态平平,可二太太也不是美女一枚呀,二太太都能获得顾白驰的喜爱,她就不信她夏荷不行。
等了近一个时辰,夏沫他们的马车才走到夏府门口。
下了马车后,是上次那个婆子过来迎接的,虽是秋季,可看她满头的大汗也知道是忙得有多团团转。
像这种大型的宴会,男女是要分开的,过了垂花门,顾白驰轻轻捏了下她的手,低声道,“今日是岳父的喜事,若是有什么委屈的事留着今后再说。”
夏沫失笑,这点分寸她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在婚礼上闹出来,别说夏明草没有了面子,夏沫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跟着丫鬟去了主院,春娘正手脚无措的坐在椅子上,苟氏则不停的安排下人做这做那。
见夏沫过来,苟氏忙笑着迎上去,“四姑女乃女乃来了,今日事多,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四姑女乃女乃谅解,蒋她们在花厅…”
因夏家没有拿得出身份的人来招呼各位,蒋便早早的被夏明草请了过来镇场子。
夏沫是知道如今夏家内院是苟氏在管,便也不客气,拉着春娘就去花厅,留下她独自忙活。
苟氏一个妾室,这种场合是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沫二人离开。
路上,春娘无措的问着夏沫,“我这两天都没见到你爹爹,我让丫鬟去请他也说事多,沫沫,你说我,我该怎么办?”
夏沫无心教春娘如何守住男人,她只想着春娘能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不耽搁长胜的将来就阿米托福了。花厅中,蒋正和几个谈笑风生,高氏几个主人却坐在一旁犹如刚来的客人一般,东张西望的,也和那群插不上话。
一见夏沫过来,便有几个丈夫品级低的站起来,相拥着和夏沫春娘打招呼。
上一次见到这些春娘都是听了夏沫的安排只是笑,什么话都不说,可今日她是主人,刚刚在路上也提点过她,但春娘依旧只是一副苦笑的面容对着大家,让夏沫好不尴尬。
只好一边和那些打招呼一边给春解围说她是太高兴的缘故,可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精,也都笑而不语。
蒋嗤笑一声,看向左方,得到讯号的那位立马站起来,轻轻热热的去拉夏沫的手,“按辈分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四姑才是呢,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不把鹏哥儿给带过来,让他讨些红包也好呢。”
这是蒋娘家妹子,丈夫是礼部主事沈庄,虽然丈夫级别不高,但因蒋的缘故,大家也都称她一声沈。若按蒋薇的辈分来说,夏沫可不得叫这沈一声四姑么。
夏沫不着痕迹的躲开这沈的手,“鹏哥儿还小,这里人来人往的,若是冲撞了各位贵人些,那可就不太好了。”别人各个都挑其他的话题,都不说穿夏沫继母的身份,偏偏这沈头一次见面,就提起了这件事,这不诚心给人找茬么。
沈也不尴尬,挨着夏沫坐下,一脸的感同身受道,“为你小小年纪,就有一双那么大的儿女。”也不等夏沫开口,一拂帕子看着众位道,“要我说,这女人啦,最最要紧的就是生儿子,一定要是自己生的,其他的甭管你怎么掏心掏肺,都是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亲。”
“沈这句话可是肺腑之言呢…”
其中一位笑了出来,夏沫认得她,那是国子监卫。
她这一开口,其他人都低低笑了出来,沈也是脸一红,尴尬的笑了一声。
蒋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怕全京城的人不知道她男人是出了名的花心萝卜,妾室一个一个的生儿子,偏偏她自己连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的影儿都没见着。
卫又继续笑道,“沈这胎,应该是男胎了吧。”
沈模模她那还未显怀的肚子,这可是她找了遍了生儿子的偏方才怀上的,各个都说是男胎,不禁喜露于色,“是呢。”
蒋更是生气,她这,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些不好使,让她做点事情吧,总是要走弯路,这不,又把话题给绕到她自己身上了,还笑,真以为别人是关心她。
放眼京城,有哪家正室生下儿子之前,妾室怀孕了的,都沦为满京城的笑话了,偏偏她还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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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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