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鹏哥儿第二次面对血淋淋的场景,到了夏沫跟前还不住的打哆嗦。即使夏沫和颜姐儿不断的在身边安慰着,他仍是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夏沫叹了口气,鹏哥儿这样子,只能慢慢让他改变了。
颜姐儿则是一脸的不屑,自己身为女子都不怕,弟弟还是男子汉呢,居然比她还胆小懦弱。
俩人回到家里不到半个时辰,门外就闹翻了天。门子迅速的跑进来汇报情况,吴潇的父母把担架上的吴潇直接放在大门口,夫妇俩人也在门口嚎哭不止,非要夏沫出来给他们吴家一个公道。
鹏哥儿一听,双颊霎时变得惨白,身子不停的往后躲,颜姐儿眼尖,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前一拽,大声说道,“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冤枉那个姓吴的,我倒要看看他们公然聚集在国公府的大门口事要做啥子。”
鹏哥儿没动,&}.{}颜姐儿收到夏沫看过来的鼓励眼光,更是拽着鹏哥儿不放手,硬拖着他走了出去。
夏沫也紧随其后,小莲有些担心,可想到那日夏沫看她的眼神,咬了咬牙迅速的跟了上去,紧紧扶住夏沫。
夏长力早已经赶到了大门口,正和那对夫妇争辩,他虽不了解真相,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可却一点不妨碍他为家里人。只是他的话甚有技巧,一不说颜姐儿到底是否有砍掉吴潇的胳膊,二不说吴氏夫妇是否受了委屈;只抓住一点‘你们聚集在国公府门口是否想闹事’
吴氏夫妇一味的大哭。只说‘儿子被国公府的砍断了手,要找国公府的人讨个公道。’
顾府虽不在闹市,但也并不是在偏远的街道。四周都有住宅。吴氏夫妇这样一哭一闹,渐渐地顾府门口就聚集了一大堆前来看热闹的人。因学院和开荒的事情,百姓们对顾家还是颇有好感的,虽然他们都知道这银子是国库里出的,可毕竟是顾家一力促成了这件事情。
因此吴氏夫妇刚一在门口闹腾的时候,舆论都是偏向顾家的。可随着吴氏夫妇的声泪俱下,一遍一遍的讲明儿子的手臂是被顾家大所斩。言语中更是愤慨的表示顾家仗着是定国公府欺人太甚。
舆论的风向标慢慢倒向了吴家,都在痛斥顾家滥用职权,仗着身份欺凌弱小。
夏沫轻拍着肚子慢慢跟在颜姐儿后面走出了大门。十个侍卫分散开来,把夏沫围成了个半圈,不许任何能靠近。
一见主事的人来了,本打算暂时歇一歇的吴老太往前一扑。本打算扑到夏沫裙角处。可却被侍卫拦住,只能顺势坐在地上哭嚎,“顾,您行行好吧,我吴家三代单传,没了这个儿子我们吴家可就断了香火了。你要杀要打就冲着我子来吧,别为难我儿子了,我求你了求你了…”
吴老爷倒显得冷静一些。脸上虽挂着泪痕,但语气却没有吴老太那般尖锐。“顾,我们吴家虽是平民百姓,但衙门的大门又不是朝你们顾家开的,今日你家砍掉我儿胳膊一事,若是顾你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衙门告你们定国公府罔顾朝廷律法草菅人命。”
来的路上,颜姐儿和鹏哥儿得了夏沫的吩咐,没有她的话两人都不许开口。此时听到吴老爷说的话,两人虽急,但也忍了下来,一边用愤恨的眼神去瞪吴老爷,一边又频频转过头期待夏沫的开口。
夏沫‘哎哟’一声,见众人都回过头来,只得讪笑一声,“孩子踢了我一脚。”这可是自怀孕以来,肚子里的宝宝第一次踢打,夏沫终于感觉到了胎动,恨不得好好大笑几声,可眼前的情况嘛,她只好轻拍肚子以示安慰。
缓了一会儿,夏沫才看着那个吴老爷,正色道,“这位是吴老爷吧,刚刚听你说到律法,我正疑惑呢。我现在是一品诰命,不知道吴老爷见到我的时候应该如何做才不算触碰律法呢。”
“吴老爷是白身,见到一品应该行跪拜礼才是…”匆匆赶来的严知府立马大声道,说起律法,在场的人都没有比他更熟知的,他就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律法的解说员。
吴老爷脸色一变,吴老太也停止了嚎哭。
“违者,仗五十。”严知府又添上一句,在场的众人脸色均是大变,他们可不想受这无妄之灾,双腿一软都打算跪下去,谁知严知府却对着人群笑道,“大伙儿不要急着跪,不碍事的。律法虽是明确这般规定,但法不外乎人情,只要你们没有对大呼小叫,迅速的避了开去,都是无妨的。只有像吴老爷这种不管不顾盯着的人,就应该行跪拜礼…”
吴氏夫妇今日可是来找回场子的,不想还未开始找场子就要被打,两人对望一眼,均是牙邦咬的紧紧的,冲夏沫行了大礼。
等俩人行完礼后,还未等吴老爷愤怒的开口,夏沫就抢着说道,“吴老爷刚刚说我们国公府草菅人命,这我就奇怪了,我们府里的人上到国公爷下到守门的大爷,均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如何担当得起草菅人命的罪责。”夏沫又冲着严知府淡淡一笑,“严知府,不知道这算不算非议国公爷呢?”
“自然算是…”严知府看向人群,“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吴并未失去性命,只是少了一条胳膊,这根本算不上草菅人命。”
“那是我儿命大,依顾家的想法,我儿应该死了才对。”吴老爷争辩道。
严知府挑了挑眉,“哦?不对呀,我听说连大夫都是顾家亲自去请的,若她真有心要害人性命。为何还要请大夫多此一举,还不如当场一剑杀了。”
“你…”吴老爷指着严知府,重重的呸了一声。“官官相护,官官相护,你们,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严知府立马摆正姿态,双手抱拳高抬,对着京城的方向,严肃道。“吴老爷慎言,今日本官说的每一句每一言,都是出自律法。都是出自实情,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么多年来,本官从未依仗知府的身份为非作歹。更是从未与哪位将领有过勾结陷害他人。吴老爷。今日你非议一品在前,非议朝廷官员在后,若是本官不追究,岂不是愧对于皇上,公然视朝廷的律法于无物。”
吴老爷只是一介商户,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闻言不由得脖子一梗,“那我儿子就白白被人砍掉胳膊了?”
严知府沉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以为本官今日过来是看你笑话的?来人。将吴家三人带回衙门,本官要亲自了解事实。”
“她们,她们怎么不去衙门。”吴老太指着夏沫几人。
严知府忽然呵呵的笑了一声,“堂堂定国公还要去衙门跟你们这个平头老百姓对峙不成,那今后谁都看国公府不顺眼,一个状纸告上去,国公爷还不得忙死?”
“严知府请等一等。”收到夏沫眼神的颜姐儿站了出来,大声道,“按理说,这件事情我没必要在这里跟各位交代,可我也不想被人非议得到一个胡乱害人的名声,趁着严知府在,我便将此事好好与大伙说个明白,也请大伙评评理,我到底做的有没有错。”
颜姐儿便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说到尾,更是将吴潇对鹏哥儿说的那些话加重了一些。
本来对吴家还带有可怜心思的百姓们,这次彻底导向了顾家。
本朝以孝治天下,若顾家的儿女们听了外人这般议论顾家的主母没有一点反应,那才真是枉为人子。
严知府作揖,“顾,顾三说的事情本官都清楚了,待稍后询问了吴家三口做了笔录,再来跟顾您说个明白。”
夏沫点点头。
吴氏夫妇不敢叫嚣,光是严知府刚刚给他们定下的罪责,就够他们挨上好一顿板子了,他们这时候若是倒下了,谁来找个儿子。
等严知府把人带走后,夏沫对着人群中微微一笑,带着人也转身回去了。
她现在可是迫不及待想回到房间安安静静的待着,好好听听肚子里那个踢腿的声音。
人们都带着‘顾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的谈话内容渐渐散开去。
“今日的事情你们都好好想一想我的处理方法有没有问题,没有更好的法子,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再聊。”遣开两个孩子,夏沫扶着小莲的手,几乎是飞一般的奔向了内室。
小莲不敢停顿,走进房间,一边稳稳的把夏沫扶到床榻上坐着,一边惊心动魄的问道,“,可是您…”
“嘘…”夏沫挥手,“你先出去,别吵我。”说完,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一脸幸福的感受着里面的胎动。前几个月小家伙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担心的不行,时不时招来牛大夫,再得到牛大夫再三肯定胎儿一切正常外,她还是有些轻微的担心。担心就算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将来会有什么毛病。可今日在门口她那么强烈的感受到了孩子的猛击,心中的顾虑一下就消除了干净。
见夏沫除了有些微微的气喘外,并没有任何不适,小莲这才放下心思慢慢走出去,把门给关上。
※
嘉峪关城内和驻兵的地方并不远,骑马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当夏沫正享受着胎儿律动的时候,顾白驰就已经知道了家里的事情。
“什么?颜姐儿砍掉了别人一只胳膊?”顾白驰一拍案桌,质问前来报讯之人,脑中也不住的转着,他是不可能让颜姐儿出事的,现在要么想个办法把这件事给平下去,要么就是把颜姐儿送回京城。
报讯之人点点头,继续道,“严知府已经把那家人给带走了,说会给一个交代。”
“交代?”顾白驰虚眯着双眼,从缝隙中射出精光,“颜姐儿砍掉别人的手,为何严知府要给一个交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顾白驰。
顾白驰松掉了脑袋中的一根弦,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拍着桌子笑道,“不愧是我顾家的女儿,做的好,做的妙,没给我们顾家丢脸面。回去我要重重的赏颜姐儿一番才是,哈哈哈…”
来人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当爹的欣赏女儿残暴的一面,这也是前所未闻的奇事一件。
顾白驰笑够了后,提起笔刷刷几下,就写了两封信,装好后递给那人道,“这封交给严知府,告诉他,我们顾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闲话的,这件事情他必须得给我好好处理才是,不然,他严知府在嘉峪关为官多年,一直毫无政绩,是应该挪一挪位置了…这封信交给,”顾白驰换了缓和的语气道,“告诉她不要担心,外面的事情有我,让她好好照顾孩子就行。”
那人领命而去。
颜姐儿越来越有大哥的风范了,顾白驰坐在帐篷里想着,这件事不知道是喜是忧。若她是个男子,这样的行事风格正好合适,自己也定当手把手教他行军打仗,可偏偏是个姑娘,姑娘家太过暴力可不是个好事情。他一直期望颜姐儿能安安静静做个美女子,鹏哥儿能做个铁铮汉子。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俩人就像掉了个个,颜姐儿行事越来越有男子气概,而鹏哥儿越来越胆小懦弱像个娇养的小姑娘一般。
想了许久,顾白驰从军帐里提出一坛子酒,去了陈墨阳的帐篷。
※
短短半个时辰内,肚子里的孩子就踢动了一百多次,本来带有笑意的夏沫立马敛住笑容,高声叫道,“小莲,快去请牛大夫,快,快去。”
声音又急又促,小莲不敢马虎,忙叫了两个稳重的小丫鬟去请了牛大夫,自己则跑到内室里面,焦急的问道,“,您怎么了?”
夏沫一脸的焦急,“这孩子胎动太频繁了,我得让牛大夫好好看看才行。”别没生下个孤独症的孩子,倒生下个多动的崽,那可就有的她麻烦了。
小丫鬟并不知道是何原因,到了医馆就拖着牛大夫往外走,可怜牛大夫一把年纪被拖着,又担心夏沫出了什么大事一颗心七悬八下的,等到了夏沫面前,已经快进气少出气多了。
顾不得自己,牛大夫立马抓住夏沫的手把脉,把下来后发觉并无异样,又见夏沫面色红润,这分明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嘛。
想他匆匆赶来差点就丢了一条老命,牛大夫不由得双眼一瞪,怒目而视,“有病看大夫,可你这没病请什么大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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