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沉华的小厮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走了,姬城则依旧沉静的站在院子里。夜风渐起,摇晃着树影婆娑,就在楚衡准备转身悄悄溜走的时候,姬城开口了:“那棵槐树的历史跟这藤王府一般悠久,你可知道文昌槐?”
楚衡点了点头:“听说那文昌槐树生长在京城国子监之内,文人学子多去瞻仰,槐树沾染书香墨气已久,已有木灵。”
“当年祖爷爷连中三元,皇恩浩荡,皇上与国子监内亲手折了文昌槐的一根枝条赐与祖爷爷,称祖爷爷有文昌下凡之才。”说到这里,姬城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琢磨:“说来也神奇,只是一根枝条,竟然就在这藤王府中落地生根,用百年之久,长成巍峨大树。”
“可奴婢听说,藤王府封王,靠的是赫赫战功。”
“那倒是,没有战功,便是任你学贯古今满月复经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士大夫而已,如何称王。”姬城嘴角上扬,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他将手里的剑呛啷一声拔出剑鞘,看着剑身上流转的寒光,微微出神。
楚衡的视线落在姬城的剑上:“我记得世子爷用的是刀。”
“剑和刀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刃够风快,都是杀人的工具。”
“世子爷说的对。”楚衡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蒙青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她一见到世子爷姬城便立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世子爷,叫衡儿姐。”
“所为何事?”
“是因为……”蒙青咬了咬嘴唇,她侧脸瞄了楚衡一眼,这才又回头冲着世子爷答道:“刚刚佛堂起火,有人在那里看到了衡儿姐。”
姬城闻言立刻转头看向楚衡。
楚衡脸上还算平静,她只歪头打量了了蒙青一眼,便转回头对着姬城俯子行了个礼:“回世子爷,奴婢根本未曾去过佛堂,定然是有人看错了。”
姬城没说话,就只用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楚衡,好似想要把楚衡看穿一般。
“楚衡愿意前去跟那说嘴的丫鬟对质。”楚衡低眉垂眼,声音确依旧不吭不卑。
姬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知道楚衡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说,不过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又拦她作甚:“蒙青带楚衡去母亲那里吧。”
就在楚衡随蒙青去佛堂的时候,佛堂这边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平日藤王不在府里,老祖宗又惫懒,府里的上上下下便都交给大打点。而今天天火竟然烧了老祖宗心尖尖的佛堂,骇的老祖宗拿着佛珠站在在佛堂门口诵经不断。
“母亲,这事或许并不是天火示警。”大手里也攥着佛珠,脸色同老祖宗的一般苍白。
“如今还好佛堂还在,菩萨金身未损,只是可惜了祖宗留下来的文昌槐。”老祖宗吁出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大:“你最近出的幺蛾子太多了,以后还是修身养性的好。”
大面色一讪,颇有些尴尬:“母亲你也不必太担忧,刚刚媳妇听小丫鬟说,管事楚三的那干女儿在起火的时候出现在这附近过,想来定是因为前两天的事,还有她父亲的事,使得她对王府生了怨恨之心,所以纵了火。”
“你的意思是,此天火不是真正的天火,乃是人为?”老祖宗脸上的褶褶瞬间平下去不少:“若是人为,那可真是罪大恶极,纵火烧府,可是真有胆子!”
“母亲说的极是。”大脸上也露出一丝释怀的表情来:“藤王府是积善之家,整个藤城谁人不知,又怎么会遭到天火示警。”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下,蒙青和楚衡已经到了佛堂。大见蒙青带着楚衡来了,好似忽然找到宣泄口一般,立刻让人将楚衡叫了。
“你便是楚三认得那个干女儿?”大手里的佛珠攥的死紧,眸光精亮,如复燃的火。
“回,奴婢楚衡,正是楚三的干女儿。”楚衡俯了俯身,对着大行了个礼,又开口继续说道:“晚饭时间,奴婢真的从来未来过佛堂。”
大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惯会骗人撒谎的丫鬟,掌嘴!”
楚衡猛地抬头,直盯盯的看向大,大却一歪头,躲过了楚衡的视线。
已经有丫鬟,啪啪啪的扇了楚衡好几个耳光。楚衡整个脸都麻了,嘴里咸咸的,已经溢出了鲜血。
那丫鬟掌完楚衡的嘴,大又幽幽开了口:“你因为心里气愤我处置你的义父,所以纵火想要烧毁我王府佛堂,多亏我藤王府福泽绵长深厚,这才有惊无险。”大拿着念珠,转身冲着佛堂拜了拜,随后又回身看向楚衡:“这般顽劣的丫鬟,先关起来,容后处置。”
大承受不了“天火示警”这四个字,藤王府也同样承受不了这四个字,若是坊间开始流传天火落在了藤王府,那人们必定会猜测藤王府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个后果王府承受的起,所以无论这火是天火还是人为纵火,既然有楚衡这么一个逆转点,大是绝对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楚衡任由丫鬟驾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往外面走,可刚走了两步,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她人已经从丫鬟手里飞到了一旁,直接被另一个搂在了怀里。
“表哥?”楚衡眨了眨眼睛,看着眼睛这张比还美的脸,很是有些不习惯,她赶忙站直了身子,从苏云生怀里挣月兑了出去:“表哥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救你。”苏云生扫了扫刚刚抱着楚衡的那只袖子,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若不是受人之托,你以为我喜欢抱着脏兮兮的丑家伙?”
“受人之托?是爹让你照顾我么?可是爹现在自身都难保……”楚衡猛地伸手握住苏云生的手腕子:“爹爹只是我的义父,可他和你确是真真有血缘关系的,你想救他的心一定比我急切。”
苏云生眉头一抖,不动声色的从楚衡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子,低声嘟囔道:“谁跟楚三那老头有血缘关系,真是见鬼……”
“苏云生!你在做什么?”大见苏云生从自己的丫鬟手里抢走了人,颇为不满:“你虽是京城苏家的人,可却也不能在藤王府里乱来!”
“我没乱来。”苏云生伸手指了指楚衡:“我来是想跟您说清楚,晚饭那段时间,我都一直跟这个丫鬟在一起,她没时间来纵火的,想来一定不会错怪好人。”
“你……”大被苏云生气的差点没跳脚,她定了定神,才张开嘴要继续说道:“苏云生,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藤王府呀……”苏云生一脸淡定。
“那你还敢!”大伸手指着苏云生,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你今儿敢将她带走,便是不将我藤王府放在眼里。”
“有这么严重?”苏云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楚衡却忽离开了苏云生身旁,朝着大紧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明鉴,奴婢真的没有纵火,奴婢愿意被暂且关押,待查明真相,还奴婢一个清白。”
楚衡这一出,大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她看着楚衡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柔和和愧疚。而站在一旁的苏云生却被楚衡的动作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神刀子一样横着楚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