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听完芙白的叙话,姬晨转身便往大的屋内走,他刚踏上台阶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屋内珠翠叮咚,大掀起湘妃帘自己走出来了。
大穿着一身绛红色贴身丝袍,头上的发还没有挽起,完全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她站在房门口,脸色有些发青,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芙白,因为情绪激动,嘴唇微微发抖,一双凤眼中是堆的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岂敢有半句虚言……”芙白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院子中静的吓人,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就连一直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黄鹂,都已经翩然飞远。芙白那微微弱弱的声音真真切切的落入了大的耳朵里,这话好似千斤重一般,瞬间将大击溃。大好似一片入了秋的树叶,眼瞅着苍老了下去。
 “娘!”姬晨上前扶住了大,看着大面若死灰的样子,姬晨满脸都是心疼:“娘,你别着急,你放心,这事我会想办法压下去的。”
大苦笑两声,一言不发。这事情若是只有藤王府自己的人知道,也许还可以压下去,可如今已经满城皆知,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娘,我扶您进屋,咱们再商量对策。”姬晨一边搀扶着大往屋内走,一边低声劝慰着大:“娘,你也别太难过了,只不过是一场火而已,咱们藤王府百年世家,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倒了。”
大在姬晨的搀扶下坐在了床头,她看着不停安慰自己的,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这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大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更显得苦涩。
“娘……”姬晨看着大的表情,心中沉甸甸的,他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便上前帮大按起了肩膀。
大看了会姬晨,视线在屋子里一扫,便瞧见了刚刚尾随她们娘俩进来的楚衡。
楚衡这会正低头一副极力降低存在感的样子,可她人却明明站在门前最显眼的位置。
姬晨见楚衡竟然跟进屋来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楚衡,你先吧,你的事晚些再说。”
楚衡闻言抬头看向了姬晨:“奴婢只是给大送东西来了。”
姬晨见楚衡不依不挠,眼底立时浮现出一抹怒气,可大如今情绪不好,他又不想在大面前发作,便只得压着气儿,对楚衡说道:“把东西放这,你先走吧。”
楚衡便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名唤美人寿的玉佩。一般这种情况下,就有大的贴身丫鬟上来取玉佩了,可这会儿芙白应该是下去换衣服了,而别的丫鬟见气氛不好都不敢进屋,楚衡迟疑了一下,便上前两步,直接将玉佩递到了大面前。
“此玉名唤美人寿,相传是先皇宠妃熙妃之物,是奴婢的爹楚三费尽辛苦才寻到的,传闻熙妃便是因着此玉……”
大伸手止住了楚衡的话,她抬眼瞧了眼那玉佩,只是简单点了点头:“行了,放到桌子上去吧。”
楚衡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了,转身把玉佩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将玉佩放稳之后,楚衡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见状眉头一皱,很是反感,而姬晨眼中也满是怒气。
这个丫鬟实在太不会看眼色了,姬晨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大哥究竟为何要维护这种丫鬟,她没见主子正愁呢么,竟然还不知好歹,只顾着自己那鸡毛蒜皮。可姬晨实在不想在此刻再给大添堵,所以也不好发落楚衡,便强装着好气儿说道:“楚衡,你先吧,你的事以后再说。”
大则侧过头,以手扶额,根本没心情搭理楚衡。
“楚衡见大心忧,感同身受,所以……”楚衡直接略过了姬晨,她直起上身,挺着直溜溜的脊背抬头望向大:“奴婢愿为分忧。”
大这才正过脸来看向楚衡,可她眼中却一丝光也无:“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你且吧。”
这么一会,楚衡被主子撵了无数遍了,可她却依旧稳稳的跪在那里,完全无视别人的不耐烦:“大,奴婢知道大正为天火示警引发的坊间流言而忧心。”
大本就心烦,见楚衡不依不挠,她终于爆发了,挥手扫落小几上的茶盏,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起后,是大带着痛苦的咆哮:“你知道那又怎么样!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可是有什么用!你给我滚出去,再不滚出去就将你关起来!”
茶盏落地的瓷片飞溅,一片瓷片蹦飞到了楚衡面前,在楚衡的耳下划了一道血痕。楚衡完全没理会那血痕,而是直直的冲着大行了个大礼,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以头磕手:“回大,奴婢或有一法,可渡此劫。”
屋子里一阵沉默,几息的时间过后,大猛地起身,也不顾那一地碎片,便就这么站到了楚衡面前:“你说,你有法子可解此危难?”
“是。”楚衡直起上身,抬头跟大对视着:“或许想听听奴婢的法子。”
大晓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稳了稳情绪,才再次开口说话,只是她的声音中还藏着浅浅的颤抖:“你有什么主意,说吧。”
“奴婢的法子很简单。”楚衡声音清脆如玉石相撞,字字清晰:“百姓普遍认为,某家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这才受到了上天的警告,降天火与其家宅,这是所谓的天火示警。可奴婢认为,天火示警还有另一层可能,亦可能是由于这户人家是积善之家,得上天青睐,所以当这户人家将遭劫难的时候,上天会降下天火来提醒这户人家,让他们警觉起来,早作准备,将损失降到最小。”
“你的意思是,这天火示警不是警告我们,而是提醒我们?”
“正是,但若是想要百姓相信这一点,我们还得做些别的事。”楚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比如,在那被天火烧过的佛堂废墟里,一些其他的神迹……”
楚衡的话一落,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接话道:“比如,一块石头,石头上一首提醒王府小心小人的诗词!”
楚衡点了点头:“最好再找高僧来府,再传出去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让百姓们自己揣度,这雪球就会越滚越大,到时候百姓自己便会来替王府圆这个传言。更何况,我藤王府的世子爷不是刚刚遇害么?这不正说明王府正在遭受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