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和江岚刚出了藤王府,就听见拐角处有人唤楚衡。
“楚姑娘……”绿翘抱着个包袱从墙角后走了出来,她紧张兮兮的看了眼王府大门,见没人追上来,绿翘脸上的表情才松快了些:“楚姑娘要去哪儿,绿翘跟您一起走。”
“你要跟着我们?”楚衡眨了眨眼睛;“这一路颠沛流离,可不如在王府待着舒心。”
“可是姑娘这一走,绿翘在藤王府也呆不下去了啊……”绿翘瘪了瘪嘴,好似楚衡抛弃了她一般:“再说姑娘这一路上衣食住行也需要有人伺候。”
楚衡刚要开口,一旁的江岚已经不耐烦的出声了:“衡儿的衣食住行我照顾就行了,你若在藤王府呆不下去,回家置办些田地找个老实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皇上,您照顾楚姑娘?”绿翘言语间颇有些不以为然:“皇上自个的病还没好利索呢。”
“……”
江岚闻言冷哼了一声,心道自从自己这脑子的病传开之后,连个小丫鬟都敢瞧不上自己了。他也不耐烦跟绿翘多说,转身拉着楚衡就要走。
“等一下。”楚衡想到江岚的病还没好,多个人照顾总是利大于弊的,况且这绿翘虽有些思,可心性并不坏。而且自己跟江岚前脚才从藤王府出来,这绿翘后脚就收拾好了包裹在门口等着,就冲她这个机灵劲儿,也得给她个机会带上她。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你跟着我就是背井离乡,可想好了?”
“想好了。”绿翘赶忙点头:“绿翘原本就是个父母双亡的,早些年在软玉楼又总被人欺负着。进了藤王府跟着姑娘后,绿翘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绿翘可不想过回回到那种日子了。”说完这些话,绿翘的眼圈已经红了,她伸手拍了怕自己的包袱:“姑娘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绿翘便随手给姑娘包了些细软银子。省着些花,也够咱们吃上些日子了。”
楚衡伸手掀开绿翘手中包袱的一脚,里头花花绿绿的玛瑙链子和宝石头簪便露了出来。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楚衡挑了挑眉。
“是世子爷赏的啊。这不眼瞅着姑娘就要大婚了么……”绿翘刚说了两句,想到自家姑娘这是逃婚了,便赶忙打住了话头:“别管这东西哪儿来的,总归有些钱傍身咱们走到哪儿都容易些。”
江岚伸手就把包裹拎了。扬手竟直接扔进了藤王府的院墙之内:“这藤王府的东西还是别带走了。至于钱,我会想办法。”
“啊?”绿翘看着女包袱呈抛物线的飞进了王府,心直滴血:“皇上,奴婢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东西,可没钱寸步难行啊……”
楚衡嘴角也抽了两下,有些肉疼的看着藤王府的朱漆大墙:“那么多珠宝……”
“……”
江岚暼了眼楚衡,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没事,自个身上还有玉佩。能当不少钱吧……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楚衡最后看了眼藤王府。转身往北面走去:“我们先找辆马车,然后连夜往北走,出了藤城地界便好办了。”
绿翘忙点头,抬脚就跟了上去。
江岚跟在绿翘后面,怎么看绿翘怎么不爽。原本打算好的自己跟楚衡的两人走一趟丝绸之路,偏偏就硬塞进来个电灯泡。
藤王府青岩阁。
谭嫣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件红的发旧的嫁衣发呆。
这嫁衣是谭嫣儿和姬城成亲当天,姬城从他母亲那里求来的,洪水来的时候,谭嫣儿正穿着这身嫁衣,洪水退去后,这嫁衣便被谭嫣儿保存了起来。
“,吃点东西吧。”绿萝红着眼睛端着点心盘子走了进来。
谭嫣儿抬起头,一双眸子冷的发亮:“前面怎么样了?”
“二的状态不太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不过好在大还挺得住,这丧礼的事里里外外都是大在操持……”绿萝将点心盘子放到桌子上,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谭嫣儿。
“你想说什么?”谭嫣儿暼了绿萝一眼,复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红色嫁衣。
“世子妃,奴婢知道世子爷去世,您这心里难受,可好歹也要吃点东西,振作起来……”
“你是想说,我不该让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吧。”谭嫣儿抬头看向绿萝:“你是个懂事的,可我这会儿心里实在是乱,我晚点再去找母亲。”
“唉,先吃点东西,这茶冷了,我去添热水。”绿萝见谭嫣儿并没有一蹶不振,她脸上的褶皱也平下去不少。
“我不喝茶。”谭嫣儿摆了摆手:“去将茶梅给我叫来。”
“噢。”
绿萝眨了眨眼睛,不晓得自家这会叫茶梅来做什么,她转身出了屋子,在后院找到了正忙活活的推雪人的茶梅。
“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玩。”绿萝看着圆滚滚的雪人很是无语。
“忙里偷闲呗。”茶梅也不恼,笑嘻嘻的:“绿萝找我可是有事?”
“是找你。”茶梅说完,转身进了后罩房。
茶梅将手里的半截萝卜当做雪人鼻子,塞进了雪人脑袋里,随后转身往前院走去。
“主子。”茶梅推开了门,又反手将门关上,两步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我听绿萝说,您有事找我?”
谭嫣儿放下手里的嫁衣,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匕首,起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她将匕首扔到桌子上:“还你。”
“主子留着防身吧,这匕首是玄铁打造的。市面上可不多见。”谭嫣儿暼了一眼那匕首,又说道:“况且这已经沾了人命的东西,是不能乱送人的。”
“那你帮我找个地方将它埋了吧。我看着心烦。”谭嫣儿暼了那匕首一眼,厌恶的转过了头。
“有什么好心烦的。”茶梅见桌子上有点心,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人都杀了,还怕一把匕首。”
“茶梅!”谭嫣儿猛地回头看向茶梅:“你这是跟主子的语气么?”
茶梅闻言赶紧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茶梅这么,是因为茶梅将主子当做自己人啊。茶梅想让主子留下这把匕首,也是为了主子啊。”
“为了我?”
“主子留下这个匕首。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个匕首。”茶梅伸手推了推匕首:“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这里。”
茶梅伸手指了指谭嫣儿心脏的位置:“主子以后的路还有很长,茶梅不想主子留下心魔。”
“心魔?”谭嫣儿挑了挑眉毛:“你此话何意?”
“主子不明白?”茶梅眨了眨眼睛,随后叹了口气。她伸手将桌子上的匕首拾了起来,揣进自己的怀中:“那这匕首茶梅先替主子保管着,若是什么时候主子想明白了,再来跟茶梅要吧。”
言罢。茶梅站起身来:“若是没有事。茶梅先走了。”
谭嫣儿点了点头,她懒得想这茶梅在搞什么玄机,心里头只巴望赶紧甩月兑这件杀人凶器:“你下去吧。”
茶梅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紫禁城。
冷风卷帘动,太后苏莫心捧着手炉坐在凉亭里,芙白站在一侧低头回禀着藤城的事。
“茶梅传来的消息,皇上跟楚衡逃出了藤王府,藤王世子死了。是世子妃谭嫣儿亲手杀的,那之后。谭嫣儿将她犯下的杀人之罪推到了楚衡和皇上身上。”芙白声音清凉,脸色苍白,她的身子裹在厚厚的秋衣里犹显得单薄,整个人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下一般。
“姬城死了?”苏莫心抬手看向自己手上那宝石蓝的长长护甲,一脸的遗憾:“这谭嫣儿的成长,比本宫预期的还要快啊。”
“太后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不是本宫要怎么做,是看谭嫣儿她想怎么做。”苏莫心轻笑了两声:“姬城一死,藤王远在京城鞭长莫及,谭嫣儿的父亲再一出现,藤家军便握在谭嫣儿的手里了。这藤城的天如何变,端看她谭嫣儿的心情了。”
“藤王现在还在养心殿候着呢……”
芙白想到日日来宫中求见太后的藤王,心里忍不住唏嘘了一声。像藤王这般身负才华又痴情的男人,这世上真真是少见,这藤王妃也不知道何德何能,能得如此良配。
“是时候去看看他了。”苏莫心嘴角上扬,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上满满都是笑意:“这个老匹夫,藤城已毁,看他如今拿什么威胁本宫。”
苏莫心站起身,径直出了凉亭,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芙白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了两步,便有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美男子从花园里转了出来,他一见到太后苏莫心,便拔腿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来。
“太后,太后救我。”美男子跪在苏莫心脚边,一头黑发瀑布一般垂到腰间,他抬头,眼睛亮的好像黑夜中的繁星,但这繁星现在泡了水,只见他眼圈通红泪眼盈盈:“太后,藤王那老匹夫害我!”
“小安子,你瞧你这狼狈的样子。”苏莫心皱了皱眉头,伸手扶起了美男子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今儿没当值么?怎么穿这么一套衣服?”
这美男子正是宫里的太监总管安总管,因为平日得太后青睐,为人处事甚为嚣张跋扈不说,便是宫里的规矩他也是大多不守的。
“太后,先别管奴才穿什么衣服了,奴才刚刚被藤王喂了毒药了啊……”安总管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个男人比女人哭的都可怜。
一直站在太后身后的芙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头垂的低低的,生怕暴露自己眼神中的厌恶。
“喂了你毒药?”苏莫心眉头皱成了川子:“他怎么敢?”
“他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有什么不敢!”安总管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他噗通一声又跪下了,抱着太后的大腿便开始哭:“奴才不想死,奴才还想多伺候太后几年呢,太后一定要救救奴才……”
“行了行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苏莫心抬了抬腿,将安总管甩开到一边:“他喂你吃了什么毒药?”
安总管抬头看着苏莫心,一脸呆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
苏莫心翻了个白眼:“得,他现在还在养心殿么?”
“在的在的,他一直就在那等着太后。”
苏莫心听到这话,眼神立刻沉了下来,她低头看着安总管,语气也冷了下来:“藤王一直在养心殿,你怎么碰到他的?”
“奴才……”安总管眼神闪烁,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本宫在问你话!”苏莫心的声音更冷了。
安总管身子已经开始哆嗦了起来,太后苏莫心的脾气忽冷忽热翻脸之快他深有领会,这会见太后生气了,安总管也吓得够呛,他眼睛一红又哭了起来:“奴才错了,奴才就想去看着藤王是个什么人物……”
“藤王是个什么人物与你何干!?”苏莫心抬脚便踹在了安总管的心口上:“说,你去找他到底要做什么?”
“太后,奴才真没有别的想法啊……”安总管磕头如捣蒜,一肚子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头咽。
这大庭广众的,安总管也不敢说自己是听了些传闻,传闻说太后年轻的时候曾经青睐过藤王,所以安总管才去瞧瞧藤王长什么样子的吧……
安总管只求太后别当场发落了他,让他事后慢慢跟太后解释。
“拖下去,送入天牢。”苏莫心摆了摆手。
“太后!”安总管猛地瞪大了眼睛:“太后,您听我解释!”
“我给过你机会解释了。”苏莫心嘴角的笑容冷冷的,看着安总管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安总管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他早就知道苏莫心变脸容易,可这事落到自己身上,竟然是这般感觉。
安总管知道自己再不说,自己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太后了,他抬起头,左右瞧了一眼,见太后身侧也只有芙白一个近距离伺候着,旁人都离着有一段距离,自己压低声音的话旁人应该也听不大清楚:“是秦辅材跟奴才说,说太后喜欢藤王,所以奴才才想着去赌一赌这藤王的风采,若能学到其一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