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你怎么了?”
白止露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染红了,那给冬临赶车的侍卫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上前扶住了白止露。白止露借着侍卫的力气,快步走到了马车边儿上,掀开车帘子看向车内的冬临。
“娘娘,事情有变,障眼法怕是没什么用了,白霜来了……”
听了白止露这话,冬临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苍白的如纸一般:“姬城!你真是万恩负义……”
“娘娘,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但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自然信你。”冬临拉住了白止露的手,眼前的女孩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我这有一种蛊,你吃下去,体内的器官会短时间移位,能祝你避开身体要害,而且就算受了重伤也不会大出血……”
“这……”冬临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光—无—错—小说,“难道我们只能留在这里任他们宰割么?”
“四面已经全被围住了。”白止露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冬临,“娘娘,这是最后一条路了。”
冬临看着手中的木盒子,又抬头看向白止露,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呢?”
“娘娘别管我了。”白止露叹了口气:“这蛊虫可以糊弄普通的杀手,却糊弄不住白霜,我会帮娘娘引开白霜。”
“白霜应该不会伤你的……”冬临吁出一口气来:“可你还是要小心。”
“娘娘放心,白霜跟我毕竟有兄妹之情。”白止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刚刚我在准备障眼法的时候,惊动白日里那个女杀手,若不是白霜出面。我这会就见不到娘娘了。”
就在白止露和冬临说话的功夫,一直冷箭斜斜从树林里射了出来,直奔着冬临射来。幸好那赶车的侍卫一直在一旁警戒着,眼疾手快的推开了冬临。箭定在车辕上,冬临看着那明晃晃泛着寒光的箭簇,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刚刚侍卫没推那么一下子。这会她已经被箭钉死了。
“娘娘,拿好盒子。”白止露深深看了一眼被推入车箱内冬临随后猛地拉下了车帘子。
冬临窝在阴暗的车厢里,手里捧着装着蛊虫的盒子。车厢不时的被箭镞射到,有的箭甚至扎透了车厢壁,伤到了冬临的腿。
她听到外头惊了马,她感觉到了车厢一震。还不等那受惊的马拉扯马车跑。就听到了马匹轰然倒地的声音。
不能再等了。
冬临稳住身子打开盒子拿出了盒子中的蜡丸,她仰着脖子一口气将蜡丸吞入肚子。蜡丸一入月复,冬临便觉得浑身发热,体内翻江倒海的痛。
内脏已经开始移位了……
箭簇依旧不停,好在马车壁够厚,能抵挡一阵子。
好一会后,冬临忍着痛掀开了车帘。
车厢外头,那赶车的侍卫已经没了生息。后头的另一辆马车同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冬临只能看到漫天的黄雾,和黄色雾气中寒光凛冽射过来的箭簇。
许是因为毒雾的影响。那些刺客不敢靠近,只远远的放着冷箭。可箭簇密集,且是四面八方都有,冬临也逃不出去,她似乎只躲在马车里,拼命护住脑袋。
冬临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射程塞子,反正现在内脏也移了位置,她不如直接下了马车,堂堂正正让人射一箭,被人误认为死了,那说不定还能换来一线生机。
深吸了一口气,冬临忍着痛下了马车,她刚在车前站稳,一支刚箭破空而来,正好扎在了冬临心脏的位置。
冬临低头看着那箭,来的可真快……
下一秒她仰身躺倒在地。
四周的黄雾被风慢慢吹散了,冬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透过耳朵下的黄土,她清晰的听到了人的脚步声。
“死了,一箭透了心脏,我们走吧。”
这声音化成灰冬临也认得,那是姬城的声音。冬临闭着眼睛装死,心里却已然将姬城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要把尸体烧了,这里毕竟离藤城那么近,若是不处理现场,王爷很快会发现的。”这是白日那个同白止露说话的女子的声音。
冬临心头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姬城真的要烧尸,那自己没被箭钉死反倒要被火烧死……
“烧了……”
姬城话刚说到一半,身后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白霜的声音:“皇上,藤王带着人过来了,咱们得快撤。”
这话音刚落,冬临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一眨眼的功夫,身边便安静下来。
冬临依旧不敢睁开眼,直到她听到藤王姬朗的声音。
“天……真的是你!”
冬临便被打横抱了起来,这时候她才敢睁开眼睛,浮现在眼睛的是姬朗满是担惊受怕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冬临话刚说完,便猛咳了两下。
“快别说话了。”
藤王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片山林中,完全是因为陈起贤。
陈起贤查到这山里藏着不少从藤城大水中跑出来的难民,藤王想让这些难民回乡,这才随着陈起贤一块进了山林。可山林难走,俩人竟然迷了路,绕着绕着便绕道了后半夜,还撞到了仓促在林中逃跑的白止露,这才被白止露引到了这里。
就在藤王努力转移冬临的注意力,拼命跟冬临说话的功夫,陈起贤已经将那被箭簇射穿的满是窟窿马车收拾出来了,又将死马换成了姬朗和陈起贤骑过来的两匹马。
“王爷,把王妃抬上马车吧。我们得赶紧将王妃送去看大夫啊。”
姬朗抱着王妃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
“止露呢,她没事吧?”冬临在马车里躺好后。立刻想到了白止露。
“没事,她受的都是皮外伤,她现在就坐在马车外头给陈起贤指路呢。”藤王姬朗满眼温柔的看着冬临,“你这个时候还担心别人,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
藤城藤酿山。
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天中最幽深的时刻。山里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藤酿山山顶。苏莫心的房间却依旧点着烛火。
一灯如豆,烛光下苏莫心靠在软榻上,看着刚刚从外头赶回来的茶梅。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办妥了。”茶梅顿了顿。又说道,“冬临听到了姬城的声音,这会已经深信不疑,害她的人就是姬城了。”
苏莫心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个白止露怎么样?”
“看起来似乎有些抵触帮我们。不过办事倒是很尽心。”
“怎么说?”
“我先是同她说,让她误导冬临,要动了怀疑姬城。可这白止露没有答应,我便说那就算了,只让她保住冬临的命就可了,谁料到……”茶梅顿了顿,又说道,“她竟然为了要做实冬临怀疑姬城。自己在自己身上割了七八道剑伤。”
“呵。”苏莫心听了这,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这小丫头,还是那么胆小恐惧。”
“娘娘,我倒没看出这白止露胆小来。”
“她就是胆小,否则不会在拒绝你之后,还那么卖力的配合你。她是怕你觉得她办事敷衍,事后找她算账。”苏莫心笑了笑,又说道,“白止露这孩子小时候就这样,她明明很怕你,还非得硬撑着装作不怕你,而对你的要求,她又会加倍的配合,就好像是在用加倍的努力换取能跟你当面叫板的时候你对她态度的容忍。”
“这……”茶梅听了苏莫心这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白止露还真挺纠结的。
京城,皇宫。
慈宁宫刚刚修葺好没多久,算是整个王宫最整齐最干净的地方了。知月打一进王宫就被安排在了这里,而原来慈宁宫中那些冬临的东西则被姬城派人搬了出去,随便找了个宫殿扔下了。
这日午后,正是入秋后的小阳天,慈宁宫外头,姬城和白霜坐在树下对弈。棋盘上黑子白子交叉从横,看上去倒是黑白各占一半的样子,可白霜这会已经开始扯自己的头发了。
“皇上就不能偶尔让我一下么。”扔掉手里的棋子,白霜深深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以后就再也不想陪皇上下棋了。”
“下棋若是还要谦让,那还玩个什么意思。”姬城伸手捡起棋盘上的棋子,脸上像个面瘫似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霜见状赶紧主动接过姬城手里捡出来的棋子,自己开始打扫棋盘。
姬城扭头看向慈宁宫中:“她还是老样子么?”
透过宫殿敞开的窗子,能看到那坐在床边上的女人的脸。知月依旧每日呆呆傻傻,完全不认得人,也不跟人说话。
“我用药给她调理着身子,只是吃药的时候她会有些抗拒,可孩子的营养已经没问题了,知月会生出个健康的孩子的。”
“可不仅仅是孩子,朕希望知月也能健健康康。”
“知月的身体一直挺健康的,现在有问题的是知月的精神。”白霜叹了口气,眉头皱的紧紧的。
“朕知道像知月这样不配合治疗的病人让人很费心。”姬城转回头看向白霜,“可朕很想要知月好好活着,你得帮朕。”
“我一定尽力。”白霜蹙了蹙眉头。
姬城皱着眉头看着白霜,好一会没说话。
“皇上?”白霜模了模自己的脸,脸上应该没沾上什么东西啊。
“你好像没跟朕说实话。”姬城双目望着着白霜,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皇上……”白霜最害怕便瞧见了姬城这吓死人的视线,他赶紧摆了摆手,“我能骗您什么啊。”
“你若不是骗朕,就是有事瞒着朕。”白霜的眼神好像刀子一般,落在白身上。
白霜无语的叹了口气,心里感叹着姬城观察入微,他跟姬城对视了好一会,心里也斟酌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皇上真想知道?”
“是关于知月的,朕都想知道。”姬城脸上是不容置疑。
“知月现在每日睡的多醒的少,这样下去……”
白霜扭头去看那敞开的窗户,知月已经不在那里坐着了,他见状赶忙站起身往窗户方向走。白霜起身后,姬城也赶忙从棋盘胖站了起来跟了上去。俩人在敞开的窗子边停了下来,透过窗子可以看到知月的床,知月这会正歪着身子躺在床上已经陷入了熟睡。
“她这样有什么不妥么?”姬城说话的语气里都是担忧。
“大大的不妥。”白霜抿了抿嘴唇,一脸的凝重:“知月睡觉的时候会皱眉,会微笑,眼珠子还会动。”
“可知月白日里几乎没有表情,只是呆呆的神游天外。”姬城眉头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白霜,“难道她会梦到苏云生?”
“我不知道知月梦到了什么,可梦中的一切必然比现实中的一切让她更喜欢,更容易接受。”白霜一脸严肃的看向姬城,“再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她会一直睡着不再醒过来。”
姬城听了这话,脸沉了下来:“你在跟朕说笑话么?”
“皇上,白霜不敢跟皇上说笑话。”
姬城冷着脸,好久之后才开口问道:“有什么办法阻止她?”
“若是能进入知月的梦中,引导知月走出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那你能进入知月的梦中么?”
“入梦我做不到,但我却可有别的法子可以试一试……”白霜用手擦模了模鼻子,缓缓说道:“我可以用药剂和幻境控制知月,让她虽然没入梦,却觉得自己入了梦。将知月的梦境用幻境替代,而幻境就是我可以掌握的了。”
“你可以掌握幻境?”白霜这话倒是让姬城吃了一惊:“我以为白家只会弄蛊的,没想到你还会摆弄幻境,倒是让我小瞧你了。”
“皇上说笑了。”白霜干巴巴的笑着。
姬城又转头望向躺在床上酣睡的知月:“你既然能救她,就着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只管说,我定然会满足你。”
白霜却一直是皱着眉头的,似乎这个法子对他来说并不轻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