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韩冬缓缓将火折子凑近那莲花灯盏,冬临眼里的火苗蹭蹭冒了起来。
“你不相信我,是因为你本身就是骗子吧!”冬临将手里的枕头就冲着柳韩冬砸了过来,嘴里狠狠说道,“王爷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还在我面前装王爷的宠妃!”她伸手指了指柳韩冬,随后手指一转又指向站在门口的陈启贤:“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到底在图谋什么?”
听了冬临这话,柳韩冬面色大变,她有些慌张的望向陈启贤。
陈启贤脸色也变了,他开口冲着冬临说话,声音低沉危险:“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冬临心里暗道糟糕,她自己如今已经是知月了,那曾经当冬临时候发生的事自然该忘则忘,如今怎么一生气全都说出来了。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办法……”冬临眉头微微颦,“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再点燃这荷花灯盏,让我不用终日在睡眠中度日,你们的事我自然不会说与他人听。”
陈启贤闻言转头看向柳韩冬,柳韩冬咬着嘴唇,满脸的担忧。
“那就暂且不用莲花灯盏了,可你不要起幺蛾子。”陈启贤瞪了冬临一眼,随后朝着柳韩冬使了个眼色。
二人出了屋子,又用锁将房门锁了,这才到后院子里头的石板凳子边儿上商议起来。
与此同时,藤王到了芙蓉院。他没召唤人,而是自己开了门进了院子。脚步轻巧的往卧房走去。
卧房上着锁,藤王走到窗户边儿上,窗门也上了锁头。藤王皱了皱眉。刚想唤人来,就听到屋内有人哭泣的动静。藤王从窗户缝往内看,就看到冬临正坐在床沿儿抹眼泪,她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冬临嘟囔的声音小的很,可藤王是习武之人,耳力惊人,也就将冬临的自言自语全听了进去。
“真是流年不利!我还以为占了这知月的身子后。能顺顺当当的当皇后,真没想到……”冬临伸手扣着床沿,一脸愤恨。“姬城,我养你十几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窗外传来哐当一声。冬临吓了一跳。她连忙跑到窗边,顺着狭小的窗缝往外看。芙蓉院里一片漆黑,只听见草丛细细缕缕的声音,和一声似近似远的猫叫声。
“藤王府都有野猫了?”冬临冷笑一声,“还真是破败之相。”
冬临以为那声音只是野猫所发,也就没当回事,她回身坐到床沿,又开始一边咒骂一边流眼泪。
藤王此刻就伏在房檐上。他一双眸子黑的似千尺深潭,脸上冷冷的好似整个面部肌肉都僵硬掉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藤王就出了府,马车吱吱悠悠出了城门,一路直奔城郊新起的道观。
藤王到了道观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从东边升起来。姬晨刚刚起床,他拿着笤帚推开道观的门,刚要开始洒扫,就瞧见藤王从马车上跳下来,黑沉着脸走了过来。
“父王。”姬晨也撂下了脸。
“为父有话跟你说,跟我进去。”
藤王要进道观,姬晨伸着胳膊拦住了他。
“父王,这道观中只有我和恩师两个人住,按说你要进来,我不该拦你,可我想问一句,你昨儿将恩师打了,今天可是来道歉的?”
“道歉?”藤王蹙了蹙眉,好似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确将那道士打了一般,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若是为父跟他道个歉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那为父就去道歉。”
“不必了,您是藤王,又是皇上的父亲,谁受得了你的道歉呢。”姬晨依旧拦着藤王不让他进去。
“为父生平做了不少错事,可却从没跟谁道过谦。”藤王双目灼灼的看着姬晨,半晌叹了口气,“可为父今儿要对你道歉,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听了藤王这话,姬晨极震惊,他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藤王,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父王……”
“孩子,让你受苦了。”藤王伸手拍了拍姬晨的肩膀,“你母亲的事,为父真的很抱歉,为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种蠢事。”
“父王……”姬晨声音也哽咽起来,“儿子从来没听父王说过这种话,是儿子的错,让父王为难了。”
藤王闻言一把搂住姬晨:“说什么蠢话。”
在藤王看不到的角度,姬晨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开什么玩笑?母亲死的那么惨,难道仅凭一句道歉就能化解这一切?绝不可能,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两人一同进了道馆,到了姬晨所住的地方,姬晨又给藤王泡了茶。
“这山野间,茶叶粗鄙,父王不嫌弃就好。”
藤王看着茶碗里的茶沫子,眉头皱了起来:“你就打算一直住在这?”
“一直住在这里有何不好。”姬晨脸上笑容恬淡安然,“我是在藤城出生在藤城长大的,我也想老死在藤城。”
“你当真就没有什么野心?”藤王放下茶杯,一脸探究的看向姬晨,“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相信你年纪轻轻就要遁入空门。”
“父王,你来这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姬晨给自己添了茶,在藤王对面坐下,他一脸诚恳的看着藤王,“父王尽管说,只要儿子能做到。”
“唉……”藤王叹了口气,他从怀里掏出面令牌来,放到桌子上。“这是藤甲军的兵符,你拿着。”
“父王这是何意?”
“你想当皇上么?”
“什么?”姬晨楞了,随后他低下头。眼神有些闪烁,“儿子不懂父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藤王拿起茶杯想喝茶,可瞥了眼茶里的茶沫他又将茶杯放下了。烦躁的将被子推到一边,开口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你大哥之所以能当上皇上,靠的事藤家军,可藤家军并不听他的,藤家军只听我的。”
“父王想废掉大哥的皇位?”
藤王点了点头:“你拿着这兵符。直接去京城,跟拱卫京都的藤家军将军联系上,然后等我的指示。”
“可是……”
“别说可是。我只问你,你是想一辈子龟缩在这道观里当个道士,还是想一步登天,坐上皇位?”
“我……”姬晨一脸颇为意动的模样。“可那是我大哥。我不想抢他的东西。”
藤王皱起了眉头:“他不但是你大哥,他还是我儿子呢!可他如今为了皇位稳定,竟然想杀我……”
“什么?!”姬晨猛的站了起来,“大哥竟然想要弑杀父亲?!”
“否则我为何要废了他的皇位!”藤王叹了口气,他伸手将桌子上的兵符往姬晨那边推了一下,“你今儿就起程进京,你父我的安危,全指着你了。”
姬晨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令牌。眼神坚定了起来:“好,儿子一定不负所托。”
藤王离开了道馆。姬晨拿着兵符往道观里头走,那老道士便从一旁转了出来,他一手夺过姬晨手中的兵符,冲着太阳仔细观看起来。
“这就是藤家军兵符?”
“对。”姬晨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没想到这出戏的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果然昨儿晚上立刻离开是对的。”那老道士拍了拍姬晨的肩膀,又将兵符塞回姬晨手中,“下一步怎么办?”
“备马,我要上藤酿山去见主子。你留在寺庙里,防止出什么意外。”
那道士应声道好,便去后院给姬晨牵马去了。
姬晨骑上马,直奔藤酿山而去。到了藤酿山,他跟苏莫心在房中商议了好一会,待一切敲定之后,姬晨又骑着马下了山,在山下上了官道,往京城去了。
姬晨离开后,苏莫心叫来了茶梅。
“娘娘,那姬晨可是真得了兵符?”
苏莫心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复辟之日指日可待,岚儿如今在哪儿?”
“少主子如今在藤城一个客栈里头住在,年达和他在一起,安危应该不是问题。”顿了顿,茶梅又问道,“娘娘可是想去看看少主子?”
“藤城我不方便去,你替我传个话,让他回来一趟。”
茶梅闻言一脸为难之色:“奴婢回将话带到,可少主子他未必会回来啊。”
“你就说我病危了。”苏莫心揉了揉眉心。
“可这招上次已经用过了。”茶梅脸上带着些尴尬。
“招虽然用烂了,可好使就行。”苏莫心冲着茶梅摆了摆手,“快去吧。”
茶梅领命离开了藤酿山,当天晚上,江岚便赶回山上来了。
苏莫心这会儿也下了本,她给自己喂了点药,躺在床上直哼哼。江岚寻了大夫问,大夫只道士苏莫心郁结于心,发散于外,这是心病,用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你这怎么就倒下了……”江岚眼底都是愧疚。若不是自己惹母亲生气,母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回来就好……”苏莫心拉着江岚的手心,眼底是满满的笑意,“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吧,晚点再来找母亲。”
江岚叹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跟茶梅一起出了房间。
两人出了房间,转到一楼。大堂里人声鼎沸,这酒肆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如日中天了。
“少主子,这里人多眼杂,您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吧。”
江岚的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茶梅:“茶梅,你跟我说实话,母亲是不是装病?”
“少主子您说什么呢。”茶梅背过脸去不看江岚。
“母亲的情况我见过太多次了,她是自己吃了药了吧。”江岚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早先在宫里,他就拿这招骗过我父皇。”
“少主子……”茶梅拉着江岚的袖子转到后院,见左右没人,她才再一次开了口,“少主子就暂时留在酒肆中吧,如今正是娘娘大计的关键时刻,少主子随时可能会复辟成功,再次登基。”
“笑话,我对当皇上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想和楚衡楚姑娘双宿双飞,可您睁开眼瞧瞧吧,楚姑娘是骗你的,她如今在藤王府呆的乐不思蜀,已经忘了您了!”
“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我们在王府里有线人,他亲眼看到楚衡和姬城每日出双入对,恨不得片刻都不分开。”
“闭上你的嘴!”江岚瞪了茶梅一眼,随后转身便往马厩方向走去,牵了马就要下山。
“少主……”茶梅气的跺了跺脚,她拦不住江岚,只得赶紧去禀告苏莫心。
苏莫心这会正在床上喝姜汤,她眉眼都是笑意,看到茶梅闯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又走了?”
茶梅点了点头。
“这个逆子!”苏莫心将姜汤碗往地上一扔,嘭的一声瓷片碎裂,姜汤撒了一地,“本宫看他是真不想当皇上了!”
“娘娘,少主子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罢了。”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转不过弯儿来?”苏莫心气得用手直锤床,“罢了,他不想当,自然有人想当!”
“娘娘……”茶梅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藤王府内,楚衡泡完了最后一次药浴,这会正蜷缩在被子里睡的酣甜。
姬城坐在床沿,他伸手模了模楚衡的脸,指尖触感滑腻柔和,姬城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白霜站在床侧,看到这一幕,他心底咯噔一声。他怎么早没想到,这姬城至始至终喜欢喝的都是楚衡。而知月,不过是姬城为达目的使得一个手段罢了。
“皇上……”白霜清了清嗓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可不问,心里有憋得难受。”
“你问吧。”姬城明显心情好极了,他扭头看向白霜都是乐呵呵的。
“知月前一阵失忆,可是皇上做的手脚?”
“你发现了?”姬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果然是朕看重的人,是个当国师的料子。”姬城顿了顿,又说道,“朕无意间在古书里发现了这法子,能让人彻底忘却前尘,就想将它用在楚衡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