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训不同意让江春当丫鬟,但当事人都同意了,而且还当的很开心,这事他就管不了。
“这是什么?”江春看着手里的纸,满脸疑惑。
江藜道:“你我进学也有一个月了,我写的这么浅显,应该看得懂吧?”
江春点头:“看是看得懂,但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呢,就是我聘用你来当我的丫鬟,五年。每个月呢给你一百个大钱,五年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不管是婚嫁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都好,都随你。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你看怎么样?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这聘用书就成立了。”江藜道。
江春仔细看着纸上的文字,学识字一个月,虽然她还有很多字不会写,但看还是能看得懂的。江藜在纸上写的很清楚,会聘用她五年,时间从哪一天开始到哪一天截至,这五年期间每个月给她多少月钱也写的很清楚。虽然她对月钱很陌生,但听说大户人家都是按月给下人发工钱的,府里的庆伯还有荣婶就是,但她没想到,她做个丫鬟,每个月就能拿一百个大钱。
“会不会有点儿多?”江春开口。
江藜笑起来:“给你就拿着,要是没问题就画押。”
江春收了纸,有些不确定的道:“我要问问我娘,这事我做不了主。”
江藜点头,放任她了。自己走到桌边又开始练起字来,荣婶洗了衣服在院子里晾,看她在窗前认真练字的身影,又是心疼又无奈。
绣娘的寻找并不像夫子那么顺利,庆伯都出去打听许久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绣娘回来。手艺好的绣娘要么在城里的大户人家做绣娘,要么在绣庄里,别人一听要来乡下都统统推辞,手艺差些的倒是愿意来,可是庆伯却又看不上,这事于是就搁浅了。
荣婶也会一些手艺活,虽然不太精通,平常的缝补做鞋袜却是不难的,以前也教过江藜一些,但江藜想学的何止是缝补做鞋袜这些。这事江藜催的急,庆伯也上了心,时常往城里跑,据说已经看好了一个绣娘,正在谈条件让人家答应呢。
下晌,江春她娘拉着江春来找江藜,说要签字画押,同时也提出异议。
“春儿吃姑娘的,住姑娘的,姑娘还让她读书识字,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要姑娘的钱呢,这月钱不能要。”江春她娘说什么也不同意要月钱。
江藜诚恳的道:“婶子,我让江春来给我当丫鬟,村里本来就有闲言闲语传出来了,这要是再不给月钱,这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吗?”。见江春她娘还要说话,江藜道:“而且我这几年又不是白养着江春的,她平素勤快,厨房菜园、洗衣做饭都抢着来,也减轻了荣婶跟荷花姐的负担不是。再者,她也年纪一天天大了,总得给自己攒点儿东西吧,她就是给别人家帮工也得拿月钱呢,别人的能拿我的为什么不能拿?”
江春她娘明显被江藜说动,却还是有些不踏实,小声说道:“那还是太多了,顶破天给五十个大钱就够了,不是,给二十个就行。”
江藜好笑的说道:“婶子,咱又不是买东西还讨价还价的,我给的价钱公道,合情合理,咱就照这个价,画押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月前大家听说江春被要求去江藜家给她当丫鬟,心里都觉得这事江藜做的有些过了。就算是打了你一下,跪三天三夜也算是赎罪了,又怎么能让同族姐妹给你当下人呢?
外面闲言闲语很多,荣婶跟江春她娘听了辩驳过,可惜没人听她们的言语,照样各种恶意揣度,顿时江藜的名声差了很多。
然后一个月后事情急转直下,江春当丫鬟一个月能拿一百个大钱,而且还能跟着江藜一起读书识字,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卖身给江藜,而是被聘用五年。卖身跟聘用,这中间的差别可是大了去了。卖身了就是奴籍,聘用却还是良家子,不光能拿月钱五年以后就是自由身了,这么好的事儿谁不想啊?
于是抱着同一个心思的人纷纷找上了荣婶,希望走走路子,也送自家闺女来给江藜当五年丫鬟。荣婶好笑的打发一个又一个上门的人,同时话里话外狠狠训了之前说自家姑娘坏话的几个妇人一通,心里畅快不已。
江藜哪儿是缺丫鬟?她即使真缺丫鬟也是去城里牙行买身家清白能签死契的,聘用五年算怎么回事?刚养大、用熟了、用惯了就放人回家?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江藜聘用江春也只是为了给她一条活路罢了。
闹腾了两天,家里才消停下来。外面的人被拒绝,又眼红那一百个大钱的月钱,多多少少在外面都说了一些江藜跟江春不好的话来,就是江春她娘也听了不少闲言闲语,让她很有些坐立不安。
这边江藜跟江春却没理会外面的闲言闲语,每天较着劲的相互比较,谁背书流畅被先生夸奖,谁的字有进步,谁能答出先生的问题等等。可能因为有了比较,两人进步都很快很明显,就连廖秀才都很意外,直夸两人肯用功。
庆伯把廖秀才夸奖的江藜的话都写信告诉了远在京城的江训,得了他的回信,也稍微夸了江藜一句,甚至还捎了一本女戒回来,说是京城哪位贵妇人出资刊印的,只给交好的几家送了,因此很是珍贵。
如果以前能得江训的夸奖,江藜能高兴的几天睡不着,就是夸奖的话她都能翻来覆去的说上个几十遍几百遍,赏的书她肯定也要当作珍宝好好珍藏,每天拿出来观摩。但现在的她却不会了,翻了两页女戒,她就对上面的东西完全没兴趣了。但为了面子,还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把它背了下来,庆伯再次写信的时候告诉了江训,这次奖励来的也很快,却不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大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