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文恭一起吃饭又是一番虚与委蛇,举枪拿棒的对着彦久琳一番冷嘲热讽,当然,这明面上听着自然是另一番情况,至少在外人听来只会赞扬洛雪温柔善良,孝敬父母。看着彦久琳青白交加的脸,洛雪心里一阵快慰。
吃完饭,洛雪便满脸笑容地向洛文恭告退了,“父亲,今日天色已晚,女儿就先告退了,王爷许我在娘家住上三日,今日是女儿怠慢了,这么晚才到家里,这也怪王爷缠人,下一次女儿一定好好说说王爷。女儿先下去休息了,明日再与父亲,还有那些个今日还未见着面的兄弟们好好聊聊天。在苍王府的日子,女儿可是想念你们想念的紧呢!”
洛文恭保持着慈祥的笑容,“雪妃娘娘,臣已经命人将翠竹轩打扫干净了,让小林带雪妃娘娘去吧!”
“翠竹轩?”洛雪勾唇,带着些玩味地看着洛文恭,又似乎有些疑惑地咬着这三个字,似笑非笑。的确,翠竹轩原本该是洛雪这个三住的地方,而且,年幼的时候也与生前的雪蝶,也就是洛雪的生母在翠竹轩住过。虽然她只是个庶出,但是毕竟还是尚书府的,有一个符合自己身份的地方居住也是应该的,而且,洛雪出嫁的时候也是从翠竹轩出去的,翠竹轩的环境宜人,是洛府的不多的一个好的居住地方了,洛文恭让洛雪住这个地方,看得出来对洛雪的在乎。
只是,听到洛雪疑惑的语气,洛文恭心里不自觉的觉得有些难堪,洛府里谁都知道洛雪自从雪姨娘去世之后就从翠竹轩搬了出去,她在洛府这十多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敢说出来,现在洛文恭让洛雪再住进翠竹轩,洛雪却是发出这样迟疑和疑惑的声音,完全就是在驳洛文恭的面子。
“父亲,您说错了吧!三应该住的地方是离园,翠竹轩是袁姨娘住的地方,她一个庶出的,身子哪有袁姨娘的身子金贵。”洛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彦久琳说的,这句话,是当初洛雪被赶出翠竹轩的时候,彦久琳说的。
这是‘洛雪’的回忆里,少有的深刻的记忆:
那么小的人儿,母亲还刚刚离世不久,萦绕在翠竹轩里面的哀伤气息还未散去,那张苍白的小脸,眼眶中还充斥着猩红疲倦失神的狼狈。她身上的白色孝服还没有月兑下,头上的白色纸花还在盛放,那些人就那么理直气壮地直接地闯到翠竹轩,几个下人将她拖到翠竹轩外,随手给她收拾几件老气陈旧的衣衫,扔在她的身上。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们将翠竹轩据为己有,而那个她曾经崇拜敬重的父亲,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踏进翠竹轩了,即使是母亲死的时候,一直到下葬了,他也没有来过。
彦久琳领着袁莉,那个年轻貌美的袁姨娘,趾高气扬地站在她的面前,“三应该住的地方是离园,翠竹轩是袁姨娘住的地方,她一个庶出的,身子哪有袁姨娘的身子金贵。”说完,几个人说说笑笑就进了翠竹轩,隔久了还能隐隐听到她们讨论衣服装扮的声音。
洛雪小小的身子抱着雪姨娘的灵位,站起来,叫住还在翠竹轩门前不甘心地和下人吵闹的竹薛和竹韧,很平静的去了离园。离园,和翠竹轩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像是皇宫里的冷宫一样,冷寂,毫无生气。她曾经听父亲说起,还曾经可怜那些冷宫里失宠的妃子们,父亲说,自古君王多薄情,入了帝王家,就要做好被淘汰的准备。
那么如今呢?那个曾经感叹帝王薄情的洛文恭,他的父亲,她最爱的长辈,亦是将她打入了吏部尚书府的‘冷宫’不是吗?多么可笑的人啊!
……
回过神来,在看看彦久琳听到这句话后,略变的表情,洛雪在心里冷笑两声,这句话算是她好心的醒她们,她可没有忘记她们给的屈辱和迫害,这些帐她会给她们慢慢的,一点不漏的算着,还希望她们能够准备好,不然,轻易得就还完了,那就不好玩儿了。一个人最痛苦得不是被折磨死,而是明知道自己要被折磨死,却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地受尽折磨,毫无办法。
彦久琳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洛雪这小贱人是在向自己宣战么?真以为搭上了苍王爷这棵大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长情的,更别说这生在帝王家族的苍王爷,等苍王爷玩儿腻了,到时候就看看她还有什么好依仗的。
“小雪啊!你爹他听说你回来了,高兴地不得了,特意让下人给你把翠竹轩打扫干净,就盼望着你能够在洛府住的舒服啊!翠竹轩你也住惯了的,现在回来了,肯定要到翠竹轩住啊!小雪你……”
“洛,谁给你这个权利直呼本宫的名字?”
彦久琳一番声情并茂的说辞还没说完就被洛雪冷漠地打断,洛雪冷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女人,不得不说彦久琳那么多年能够得到洛文恭的宠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使已经到了四十之龄,但是时间似乎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一点少少的痕迹,没有让她变得苍老起来,反而身上的女人味儿更加浓郁,对于一个中年男子来说,绝对是从满诱~惑力的,这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所不能及的。
那么多的姨娘住进来,不仅没有影响到彦久琳的地位,反而让她在洛府的地位更加稳固,有用来立威之人,要立威就更加容易了。而且她对那些姨娘住进来不仅没有大哭大闹地反对,反而是对此极为地赞成,这让她又多了一个识大体的好名声。要知道不说天下,就说这莫琉国,因为嫉妒惹出各种笑柄的事儿也不是一家两家的了。能有一个平静和谐的后院,洛文恭不知道因此得了多少羡慕的眼光里。
“你……”听到洛雪打断自己的话,而且是用身份地位来压制自己,眼里还带着羞辱自己的窃喜,彦久琳更是怒不可抑,那么多年,那一次洛雪见到她不是受欺负的那一方,今天那么高傲地宣布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完全就是在狠狠地扇她的耳光,让她在洛府的不可撼动的形象一下子一落千丈。
“闭嘴!”还未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话头再次被洛文恭打断。彦久琳惊讶地看着洛文恭,直到接收到了洛文恭的警告的眼神,彦久琳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竟然在洛雪小小的挑动下,差一点儿失态了,连忙收起怒火冲天的表情,温顺地低下头,还略带一点儿委屈的样子站在一旁不了。
“雪妃娘娘,久琳失言了,念在她是娘娘的嫡母的份儿上,还请娘娘饶恕她一回。”说完,又向彦久琳使了一个眼色。
彦久琳接着说到,“雪妃娘娘,臣妇失言,还请娘娘恕罪!”说着半蹲着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洛雪勾唇,看来一眼洛文恭,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老东西啊!
“父亲,女儿舟车劳顿,实在是累了,就先回离园歇着了,明日再向父亲请安。小颖,走吧!”说着,也不理会还半蹲着行礼的彦久琳,转身带着崔颖离开。
在洛雪的身影消失后,彦久琳慢慢地站起来,完全没有刚刚那个惊慌失措得样子,“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性子倒是变了不少,但是还是那么天真。”
洛文恭瞥了她一眼,“这种没必要的‘失误’,以后还是少说一点儿,不然就算你有心,也变成无心了。”
“老爷,久琳知道了,不过那丫头可能现在还觉得自己赢了一筹呢!”原来,刚刚彦久琳的失误不过是一场编排好的戏,让洛雪有报复的快感和压制住彦久琳的错觉,“昨儿个妾身得到了一点儿好东西,是从海边弄来的海鲜,老爷要去尝尝吗?”。说着还向洛文恭抛了一个媚眼,欲拒还迎,勾魂不已。
彦久琳时常会弄些小玩意儿来讨洛文恭欢心,不过这些小玩意儿也的确让洛文恭感兴趣,洛文恭笑笑,“在房里等着我,不过我还得先找洛雪,我这个飞上枝头的女儿聊聊天。”
彦久琳妩媚地笑到,“妾身等着老爷。”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笑得莫名。
……
洛雪带着崔颖走向离园,崔颖说到,“娘娘,我总觉得很奇怪。”
洛雪没回头地向前走着,笑到,“哦,小颖觉得什么很奇怪?”
崔颖说到,“按照我对娘娘在洛府里的所知,彦久琳应该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女人,不然也不可能在洛府拥有这么高的地位,也不可能被洛文恭那么看重。彦久琳害了那么多人,可是把柄却是一点儿也没留下,可见她同时又是一个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可是刚刚这样明显的不该犯的错误,按照她平时的行为来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就算是见了娘娘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心里不甘心,也不太可能就犯这样的错误的。”
洛雪勾唇灿烂一笑,“小颖很聪明呢!没错,她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若是就会这样被我轻轻一激就失去分寸的话,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得在洛府如鱼得水,活得那么潇洒自在了。”
“那刚才为什么还那样做?这样示威,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吗?”。崔颖疑惑地问到,既然知道对方是装的,为什么还要那样说,难道就不怕引起对方的怀疑吗。
洛雪笑笑,“呵呵,既然他们要送上门来让我羞辱,我怎么可以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以前的洛雪太善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软弱无能的表现,而现在的洛雪因为有了苍王府这个靠山,变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正常的样子。况且,就算彦久琳的确足够理智不会因为我的挑衅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你觉得看到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她心里真正的就可能毫无波动。那你也太高估她的,彦久琳最在乎的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崔颖恍然大悟,同时对洛雪的敬佩又多了一分,两边都在演戏,不过很显然,对方是低估了这个苍王爷的雪侧妃的实力的,以后他们一定会明白,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是输家,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手的能力,狮子搏兔尚需竭尽全力,更别说现在还算是处于兔子那方的他们,掉以轻心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更惨。
“小颖明白了。”
“走吧,先回离园,一会儿你再去帮我去外面买点儿糕点什么的,刚才吃放光顾着了,我还没吃饱呢!晚上还有事儿要做呢。”
崔颖原本严肃认真的表情瞬间一愣,随即失笑不已。
……
“云姐,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崔颖站在离园门前,惊讶地看着面前得这个小院子,院子里面杂草丛生,灰败不已,到处都是蜘蛛网,三间房间,窗户上还有几个破洞,门也是年久失修的那种,风吹过,门摆动,还发出刺耳的摩擦的声音。走进中间的那间屋子,也就是洛雪以前住的那间屋子,只能看到两条凳子,一张破败的小桌子,应该是用来吃饭用的。一边儿的窗户前有一张比那张吃饭用的桌子长一点儿的书桌,书桌上还摆放着几张未写完的纸,一个缺了一个口的砚台,里面有着干掉了的墨。一只毛笔胡乱地摆放在桌上,看得出来这只毛笔的主人当时似乎走得很急。
里屋有一个黑色的衣柜,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梳妆镜,上面没有任何的胭脂水粉,只摆放着一些用来束发的木簪和蓝灰色的丝带。东西放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主人还是很在乎这些东西的。黑色衣柜的旁边有一张床,比起这屋里的其他东西,这张床应该是唯一一样比较鲜艳的东西了,一方水蓝色的帷幔,连同被子,床单,枕头,都是水蓝色的,床顶还装饰着一些小小的水蓝色香囊,上面绣着深蓝色的牡丹花,很梦幻的一个小世界。
崔颖诧异地看着这张床,“云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