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冬,却还没有寒冷的感觉,似乎还有微微暖意。时光似乎已忘了变换季节,好像还滞留在深秋。
铅华从生完忘忧开始,便不再喜欢冬天,只盼着这寒意能更晚一点。
距离太子殿下大婚还有两日,宫里也已经忙碌不已。
这一日,欧阳震召见。
重华宫,自那日听到欧阳明华的话之后,铅华便再也未踏足这里,此番再来,铅华有预感,估计还是为了那档子事。果不其然,欧阳震给她看的婚书。先是一张冥国太子东方千禇和欧阳明华的退婚书,又是一张冥国太子向离国镇国公主的求婚书。
想来离国两位嫡亲公主同为两国之后,对离国社稷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欧阳震口中句句征求她的意见,然后却也时时跟她权衡利弊,实际上,是在告诉她,这和亲之路无法避免。
欧阳铅华的淡然似乎出乎了欧阳震的预料,欧阳震似乎有些歉意,亲切安慰道:“我绝对让你们两姐妹的嫁妆胜过任何一位公主。”
嫁妆什么的真是为了她吗?这嫁妆难道不是离国的脸面?然而欧阳铅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恭顺答道:“儿臣愿意和亲,扬我离国国威。”
欧阳震满意的笑了。
什么离国,什么家国天下,这些都不是欧阳铅华想要的,她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让忘忧回到她的身边,从此喜乐长安。
那冥国太子体弱多病也好,起码她日后能更好的全身而退,铅华这样想到,便也不觉苦涩。
太子婚后便是春节,春节之后,便是欧阳明华的及笄礼,她的婚事几乎已经敲定,只要等安排便好。
扫去心中阴霾,铅华突然想练剑。
这飞龙剑法还是当年景夜亲自教授,第一招惊雷霸剑铅华更是学了好久,许久不练,剑法也有些生疏。第二招,阴阳鬼隐。飞龙剑法讲究敏捷灵活和速攻,然而这套剑法她曾经也是练了几年都不得要领,景夜曾经说过,景凡在武术领域的造诣远不如医术,要不是他和师父逼得紧,景凡哪里来的这一身功夫。
她唯一学的好的就是轻功了,曾经景凡觉得,打不过的话学好轻功还能跑的快,她这一番理论就连景雀听了都觉得她不可救药了。第三招,飞燕霸变。只见欧阳铅华刚要舞出剑法,景夜就早已接过她的剑和她对峙。
“师妹,你这剑法可是生疏了不少。”
铅华有些惭愧,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景夜无奈的对着她说道:“武艺这个东西和医术一样,许久不练,再好的人也会退步,如今虽然养尊处优,这一身武艺也不要荒废了。”
铅华点头。
随即,景夜又亲自演示了一遍飞龙剑法。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都说青国三皇子剑术称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东方千桦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神色挤眉弄眼道。
独孤楚夜没有理他,只是对着欧阳铅华柔声道:“凡儿,你可是记住了?”
铅华点头,又对着景夜顽皮的吐舌。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东方千桦更是怒极,不想再看两人的你侬我侬,转身拂袖离去。自从知道了欧阳铅华便是当年的她之后,他的心情便总是为她左右。东方千桦依旧在醉红楼买醉,影卫来报,东方千禇已经将婚书递给了离国皇帝。
东方千桦更是冷了一张脸,不辨喜怒的问道:“可知那离国皇帝有什么动静。”
影卫一顿,答道:“听闻欧阳震把镇国公主叫到重华宫聊了好久才出来,至于说了什么,属下不知。”
东方千桦紧紧捏住手里的酒杯,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彩月轻柔的接过东方千桦的酒杯,对着影卫点头示意他下去。
彩月媚眼如丝的坐在东方千桦的身旁,柔声说道:“那镇国公主嫁到冥国对我们也并无什么害处,殿下刚好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
东方千桦锐利的扫过彩月,彩月见东方千桦不喜,立刻低头不语。
“传令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阻止镇国公主和亲我国。”彩月楞了一下,然而她并不敢反驳,只是得令下去安排。
东方千桦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转身离开了醉红楼。
夜色凄冷,朝阳宫的灯还未熄灭,又是欧阳铅华的沐浴时间,只不过这次却是余声在一旁伺候着。
“公主,余声最近和青竹学了好多招式呢。”余声一边往桶里倒水一边开心的对着欧阳铅华说道。
铅华浅笑不语,打趣道:“过几日出宫便叫景雀亲自指导你好了。”
余声面色一红,低声道:“公主少打趣我了,何况我又如何配得上元呢?”余声似乎忆起了什么。
铅华道:“余声,年后怕是我就要去冥国和亲了,你若是喜欢,我把你留在景雀身边可好?”铅华试探道,她虽是舍不得余声,虽然光明使者说她必须把她留在身边,但是为了余声,她愿意破例。
余声听到,惊恐的跪下:“小姐可是不要余声了吗?小姐在落零山上的时候可是答应过余声,不会抛弃余声的。”
铅华急忙道:“动不动就跪,赶紧起来,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如若你喜欢,我可以安排你到景雀的身边。”
余声正色道:“余声自知配不上元,余声自上山的那一刻起,便决定陪在小姐身边,还请小姐一定要带上余声,余声绝不离开小姐。”
铅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余声知道铅华这是答应了,悄然的退了出去。
欧阳铅华突然觉得有些烦乱,起身穿上纱裙欲就寝,如今的天气已有凉意,铅华更是见不得凉,披上披风准备熄灯,走向床边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身寒意的东方千桦。
铅华皱眉,微怒道:“我看安阳侯是越发不懂得规矩了,本宫的闺房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一出声便是安阳侯,没有叫表哥,也没有叫他殿下,欧阳铅华这是在提醒他,他脚下站的是离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