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不喜欢京城。
她和她母亲闻氏,从两浙路的湖州府,来到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
她父亲陆其钧在京里做官,早年借口京城米珠薪桂,把她们母女送回了老家。可是去年年底,她们突然接到了京城来信,父亲陆其钧信中催促她们母女即刻上京,她们又匆匆的来了。
目的不明。
来到京城,明明是她们的家,却有种客居之感,让陆落倍感不适。
陆落的父亲三个小妾,十个儿女。
陆落只是他的女儿之一。
回来一个多月,彼此特别陌生,陆落从陆其钧身上,找不到半点父亲的影子;她有八个,一个小兄弟,更是寻不到半分温馨。
姨娘和姊妹们看陆落母女,都带着试探和戒备。
陆落也会&}.{}觉得可笑:陆其钧养了三个小妾,九个孩子,偏偏没有陆落和她母亲闻氏的一口饭吃,要把她们俩赶回老家……
闻氏虽然是续弦,到底也是正妻。
正妻和嫡女成了吃闲饭的,容不下她们,这样的家风让陆落倍感滑稽。
“姑娘,咱们时候可以回家啊?”陆落的丫鬟倚竹也经常这样问她。
倚竹是从湖州府带过来的,家人都在湖州,她在京里住不惯,总想着回去。
“也许,以后就不回去了……”陆落回答。她拿出一块雪绸巾帕,擦拭她的匕首。
匕首雪亮,刀锋锋利,泛出锋锐又寒凉的光,看着心里惶惶。匕首鞘则华美异常,点缀了三十多颗暗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谲滟灼目。
“啊,不回去了?”倚竹失措,声音没控制住,有点尖锐。
“有什么好吃惊的,这里才是咱们的家啊。”陆落笑道。
她把擦拭干净了的匕首放回鞘里,又仔细放在一个红漆雕花的匣子里,用精致小巧的铜锁锁好,钥匙交给倚竹收着。
“一点也不像家……”倚竹失落的嘀咕着,把陆落的匣子放回箱子里收好。
“你别再念叨,姑娘也想家啊。你总这样说,姑娘心里更不好受了。”另一个丫鬟碧云捶了倚竹一下。
碧云年纪稍微大些,更懂事。
倚竹吐了吐舌头,果然不敢再唠叨了。
陆落拿出从湖州带过来的书籍,认真翻开起来。她在读《六壬课》,这是一本讲占卜术的书。这书的内容,她早已熟记,可是无聊的时候,她还是喜欢用它来打发光阴。
“倚竹,把我的匕首拿出来,我要看看。”看了半,快要到吃晚膳的时候,陆落又想起了她的匕首。
“姑娘今天怎么了,老是要看它?”倚竹不解,仍是把它拿了出来。
陆落没解释。
倚竹把匕首拿出来,打开了小锁,交到了陆落掌心。
“姑娘,这匕首有什么玄妙吗?从前也见姑娘把玩,却没有最近这样频繁。”碧云也好奇伸过脑袋来问。
“这匕首上有吉祥之灵,我沾沾福气。”陆落道。
两个丫鬟顿时就笑了。她们俩凑过来,坐在陆落旁边,也要沾沾福气。
她们以为陆落哄她们,其实陆落说的是实话。
这是陆落自己制作的第一件法器。
两年前,陆落还是21世纪的女性,被媒体誉为“玄学天后”,擅长紫微斗数、子平八字等术数,也擅长风水堪舆。
很多国际大公司的总部楼盘,都是请陆落进行环境布局。
谁知道,一场车祸,功成名就都化为云烟。她从一名玄学大师,变成了大周朝十四岁的少女。
那时候,正值陆落的外祖父去世,她和她母亲远赴西北奔丧。而后,她们母女留在外祖家,陪伴了外祖母半年,父亲回京城做官,她们俩半年后回湖州老家。
陆落的原主生病,自然夭折,陆落穿梭而来,成为了新的陆落。
外祖母家的城外,不远处就是官道。官道南北通向,往西则有一座深山。偶然的机会,陆落发现那地方被人布阵。
一旦进入奇门阵,想出来就难了。
陆落好奇去探望了几次,她发现阵法非常高明。
这个阵法,陆落能破。但是,每行都有内在的规矩。不懂规矩,会死得很惨。陆落若是贸然破了旁人的阵法,只怕会遭到报复。
直到一个月后,有一队人马闯了进去,被死死困住。
陆落观察了七天,发现那队人马,至少有三百人,慢慢死了二十多。
再这么下去,他们粮食和水耗尽,这队人全部都在死在阵法里。
救人一命,就是一个阴德,何况那有三百个生灵?
她冒了极大的风险,将那阵法破除,救了那些人。
为首的将军,是个满面大胡子的男人,看不出年纪。陆落私下里估计,应该有三、四十了。被困七天,他口干舌燥,嗓音嘶哑,更听不出年龄。
“这个给你!等我安顿好,再回来找你!”那个将军把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塞给了陆落,“你叫什么名字……”
陆落余光瞥见了树林深处的一袭白衣,似鬼魅。她想,那个应该是布阵之人,她想看清他的面容,免得对方暗中报复,她还不知道对手的模样。
于是,陆落骑着她的小骡子,飞速进了树林,追那个白衣人去了。
“你快出来,你找死啊?”那个将军想要冲进去找陆落,却被他的下属死死拉住。
那个树林,让他们闻风丧胆,不敢再进去。将军想冲进去,无奈七天饥寒交迫,食物和水都让给了下属,他自己仅保命,故而浑身无力,挣月兑不开下属的桎梏。
陆落隐约听到那个将军喊她,却没有回头,去追白衣人去了。
人没有追到,不过树林深处布阵的法器,全部被收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徒有一个残存的阵法。
陆落借助地势,和白衣人留下阵法里的残存灵气,自己再小小布了个阵,想把灵气聚拢收集。她身边没什么物件,唯有那将军塞给她的匕首,于是她就把那个匕首,做成了法器。
这个法器,没什么杀伤力,却可以趋吉避凶,保佑平安。
最近几天,陆落总感觉家里不安静,肯定要发生点什么事。
她不想被波及,就把这个匕首再三拿出来,希望可以保佑她和她丫鬟们。
天色渐晚,已是黄昏。
四月初的京城,春意正浓,庭院百花争奇斗艳。晚霞纷披,将璀璨的霞光落在庭院的草木上,艳红妩媚。
“五姑娘,花厅摆饭了。”一个穿着杏红色上衫的小丫鬟,进了院子对陆落道。
陆落在家里姊妹中,排行第五。
陆落点点头,把匕首放在袖子里,随身携带者,领着倚竹,去了前头花厅用晚膳。
“五来了……”陆落刚刚踏入花厅,一个穿着绯红色褙子的女孩子,热络上前迎接了她。
她叫陆蕤,在家里姊妹中排行第四,是陆其钧第二个小妾明氏所生。
四娘陆蕤,是个特别美艳的姑娘。她身形修长曼妙,窄肩细腰,明眸皓齿。
陆蕤的双眸明亮乌黑,黑眼珠特别大,就像只妩媚的狐狸;肌肤细腻白皙,下颌纤柔尖细。鹅蛋脸,水蛇腰,浑身上下都是柔媚,能让人看得骨头发酥。
家里姊妹中,没人比陆蕤更漂亮,甚至满京城的姑娘,姿色多半不及她。
陆落回京一个多月,对她最好的,就是这位四陆蕤。
这没有让陆落感觉温暖,反而心里起了防备。
“五坐这里。”四娘拉着陆落坐下。
她们刚刚落座,父亲陆其钧就进来了。
晚膳开始了,陆落的母亲闻氏却没有来。派去请闻氏的丫鬟回来说:“今天吃素,就不过来了。”
陆其钧脸上,闪过几分厌恶,然后才心平气和的说:“那咱们吃吧。”
“二姑娘也没来。”有个丫鬟着急说。
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轻轻咳了咳,然后温柔对小丫鬟道:“没来就没来嘛,二姑娘向来不怎么肯吃饭的。”
小丫鬟吓得半死,不敢再吱声了。
这个妇人,是陆其钧的大姨娘简氏。
陆落母女被强行送离京城之后,这处府邸就是大姨娘当家作主,她俨然是正妻,比陆落的母亲闻氏还要体面。
而她们口中的二姑娘,是陆其钧原配嫡妻孙氏留下来的女儿,今年20岁,尚未出阁,成了家里的老姑娘。
大家都说二姑娘性情诡异。
陆落回京一个多月,只见过二姑娘两次。她看上去凶巴巴的,总是蹙眉,满月复怨恨的样子,叫人不敢亲近她。
陆落是新来的,对于不熟悉的一切,她决定先蛰伏,不出头,于是也埋头吃饭。
“不得了,不得了!”他们吃到了一半,突然一个子急匆匆奔了进来,大哭大喊,“二姑娘跳井了……”
不知是谁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桌面上,清脆刺耳。
花厅里顿时全乱了。
陆落站了起来,跟着众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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