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不过几句吓唬,二娘就被吓懵了,陆落觉得她心里素质不高,并非心机过人之辈。
从二娘的反应来看,陆落明白了一件事:二娘很怕父亲。
虽然吓懵了,二娘还是想挣扎一下,试图解释。可她一开口,陆落就表现得不耐烦,想要离开。
二娘只得死死拽住陆落。
“路在这里,二若是不想走坦途,非要过荆棘,我也没法子。”面对二姐的辩解,陆落一句也不听,佯作不悦,转身还要走,“爹爹一会儿就要回家,我还要去回禀。”
二娘就知道,陆落是有真凭实据,不是故意套她的话。
二娘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一定要告诉父亲,那你去吧,反正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二娘心灰意冷。她知道,到了父亲跟前,更没——有她解释的份。
大姨娘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
二娘是姑娘,父亲最多打她一顿,关几天柴房。而她的丫鬟紫檀,多半是保不住了。从此,二娘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无生趣。
“我可没想逼死二。”陆落脸色缓和,娇女敕的面颊上带着和善的笑,“家里姊妹众多,唯有二跟我一样。兔死狐悲,二若有不好,我岂能安生?”
这个家里的女儿虽多,却只有二娘和陆落是嫡女。她们的身份摆在这里,谁也抹不去。
二娘心头微动,终于从陆落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她想要的意思。
她近乎绝望的眸子里,泛起了几缕明亮的光,盯着陆落。
“你你要如何?”二娘仍是不敢确定陆落的意思,声音细袅,试探着问。
“不是我要如何,是二要如何。”陆落笑道,“二要信任我,还是要利用我?”
二娘一时间有点尴尬,又有点希冀,神色难定。
“二也知道,我和我娘在湖州府七年,早已深得老祖宗喜爱,过得不错。我们到京里,就是来探亲的,一年半载还是要回去。
京里的人与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母女也不是好战之人。二怎样,我们不在意。但是,我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二在家里多年,比我们轻车熟路。假如你愿意做个导向者,我们也是求之不得。”陆落又道。
陆落说得很清楚。
二娘这时候,差不多全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陆落的意思是,她们母女无心在这个府宅内争夺什么,也没把这里当家,做好了随时再回湖州府的准备。
所以,这里的姨娘、姑娘们如何,陆落和闻氏不在乎。
但是,她们不好战,倘若有事,有人能帮她们一把,当她们躲在幕后,安安静静过日子,离开的时候好聚好散,她们会很高兴。
二娘就可以做这个帮衬她们的人。
为了回报二娘,闻氏和陆落也会帮助她,月兑离眼前被大姨娘压制的困境。
闻氏是嫡母,她甚至可以帮二娘寻门亲事,从此远离这个家。
二娘眉梢微扬,既欣喜若狂,又难以置信,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二,你意下如何?”陆落见二娘神色变幻,就知道二娘听明白了,想通了。
“我我自然信任五!”二娘抬眸,慎重对陆落道,“我指天发誓,若是在心存不轨,对五和母亲不利,就天打雷劈!”
说罢,她又噗通给陆落跪下,“五帮我,我会永远铭记五的恩情!”
“使不得,二快起来!”陆落连忙搀扶起她。
这时候,二娘的丫鬟紫檀已经在旁边跪了半晌。陆落见时机成熟,一切找她预计的发展,就对紫檀道:“你起来,先出去吧,我和二有话说。”
紫檀此刻,早已不敢轻视陆落,对陆落的话言听计从,立马给陆落磕头,然后爬起来,退了出去。
陆落仔细关好房门。
她拉了二娘,姊妹俩坐到了二娘的床上,悄声。
“父亲那里,要怎么办?”二娘询问陆落。
她想听听陆落的安排。或者说,闻氏的安排。在二娘看来,陆落不过是闻氏的传话,真正的意思,是闻氏的。
“二,你了解父亲吗?”。陆落反问她。
二娘微怔,而后,她面上闪过几缕痛楚。
父亲?
呵,陆其钧也配做父亲吗?
二娘当然了解陆其钧:重权欲,爱钱财,伪君子,真小人!
二娘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大孽,这辈子能投胎成了陆其钧的女儿。
“父亲素来自负聪明绝顶,每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特别是妻妾儿女。父亲总觉得,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不出花招。”陆落见二娘沉思,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就自问自答了,“他还有一个特点:多疑。二,这就是你的生机”
二娘回神,不明所以。
陆落压低了声音,在二娘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晌。
二娘听罢,茅塞顿开。
陆落就和二娘对好说词,让二娘先按兵不动,后天再行事。
交代完毕,陆落起身告辞:“我还要去趟大姨娘和二姨娘的院子,二不用送我。”
从二娘的院子里出来,已经是半,骄阳缱绻温暖,筛过树影,落在斑驳的光圈。
陆落带着她的丫鬟,先去了二姨娘明氏的西跨院。
二姨娘明氏恃宠而骄,对陆落一天来两次甚是不满。
明氏直接给陆落甩脸:“姑娘要不把我拿了送官吧,严刑审一审,总有结果,免得姑娘这样辛苦奔波,还劳而无获。”
“二姨娘,您这是自己承认了?”陆落笑着反问。
二姨娘一怔,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刁钻,从她话里挑骨头。
“我问了半天,的确一无所获。既然二姨娘自己认了,那我回禀父亲吧。”陆落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二姨娘差点气得吐血。不过,她也不怕,反正陆其钧听她的话,对她言听计从。
而且,陆其钧对闻氏母女特别不喜,明氏根本不担心陆落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你去说!”明氏冷哼,站起身来,“只怕,这才是和姑娘的用心吧?”
她倒打一耙,说闻氏和陆落有心诬陷她。
“娘,爹爹快要回来了,今晚的香酥鸭子还做吗?”。这时候,在旁边看好戏的四娘陆蕤,终于插嘴了。
二姨娘经常亲自下厨,做几样陆其钧爱吃的菜。
昨天晚上,为了安抚从正院回来气哄哄的陆其钧,明氏答应给陆其钧做香酥鸭子的。
“自然要做。”二姨娘不再和陆落纠缠,转身去了厨房。
四娘陆蕤就陪着陆落,说了好些话。
陆落今天跑了四个地方,综合下来:二娘陆苏的院子最破落,二姨娘明氏的东跨院最奢华,比正院还要奢华。
而四娘陆蕤的穿戴,也是姊妹中最好的。
四娘头上一支镶红宝石的金簪,那颗红宝石特别大,价值不菲。其他姊妹的配饰,包括大姨娘的女儿六娘,都简单多了。
“五,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四娘笑盈盈和陆落,然后去东厢房,拿了个小匣子给陆落。
匣子精致小巧,不过是普通的木料,不名贵。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块巾帕,是四娘亲手绣的。
丝帕的料子和丝线,也是很普通,绣活倒是很好。
“多谢四。”陆落接下来了,“我还没有给四准备生辰礼呢。”
“不妨事,我是嘛。”四娘很大方,“五不用客气的。”
陆落笑笑,让丫鬟拿着。
在西跨院坐了两刻,陆落这才起身,去了大姨娘住的东跨院。
大姨娘正在对账,六姑娘陆芝在一旁练字。
陆落的到来,她们母女丝毫不惊讶。
“初六也是姑娘贵降的日子,今年姑娘要怎么过?”大姨娘说着,突然提起了这话。
“今年回来了,自然是爹爹做主,我哪里知道呢?”陆落笑呵呵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大姨娘就在心里转了转。大姨娘听说,昨晚陆其钧去正院,发了一通脾气,原因是让闻氏拿钱出来给四娘和五娘过生辰,闻氏推说没钱。
闻氏要是真没钱,这件事还是落在大姨娘身上。
大姨娘不想花钱,所以她故意套陆落的话,还以为陆落会说“今年就不过了”之类的话。
等陆其钧来问,大姨娘就可以推说:“五姑娘不想过,还是别折腾了”,来搪塞陆其钧。
不成想,五姑娘根本没顺着大姨娘的话往下走。
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真的蠢,还是心机深。
“她要是像她娘,也是个没用的才对,那就是真蠢了?”大姨娘心想。
陆落在大姨娘这里,坐了三刻,和大姨娘、六娘陆芝说了半天的闲话,直到日暮西山,屋子里光线彻底暗下来,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正院,陆落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闻氏。
闻氏点点头,没有评价什么。
到了晚膳的时辰,丫鬟请闻氏和陆落去花厅用膳,闻氏又借口吃素,不去了,让自己的丫鬟在正院的小厨房弄吃的。
陆落就自己去了。
尚未开饭,大家都坐着等,陆其钧也坐着,抱着他的宝贝儿子陆慕,逗孩子玩。
“爹爹,四把我的丝帕,送给了五做生辰礼!”突然,七娘陆茜跑到了陆其钧身边,委屈的说。
七娘今年十二岁,也是二姨娘明氏的女儿,和四娘陆蕤一母同胞。
陆其钧疼爱明氏,就对明氏的三个女儿最宽和。
陆落听到七娘的话,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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