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浧回京,先去了宫里,拜见了皇帝。才九岁的小皇帝,好奇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对他的盔甲很感兴趣。
而后,他又去了内阁,见了首辅等人。
一通事务忙完了,颜浧也顾不上回家,先来看他的外祖母。
颜浧的父亲在十年前战死疆场,母亲接到消息后一蹶不振,从此就缠绵病榻,病了三个月就跟着去了。
从此,颜浧接过父亲的盔甲,不管是仰承先志,还是保家卫国,他都义不容辞。
他常年征战在外,没有成家。他是永熹侯的第三个孙儿,家里多文臣,只有他们长房是武将。
他们永熹侯府,地位显赫。太皇太后就是颜浧的亲姑姑,楚王是颜浧的发小。
以前每次回京,颜浧第一要见自己是外祖母。他父母去世之后,外助婺杆?钋椎娜恕Ⅻbr/>
颜浧三岁的时候,因为特殊的缘故,被抱到外祖母身边养,养了五年,八岁才回家。
童年的记忆最深刻,所以他最亲的人,永远都是他的外祖母,比他母亲还要亲。
第二要见的,就是楚王溶泉了,那是他的表弟。
不过,这次例外,他不打算再见楚王了。他和楚王两年前闹翻了,现在他都不愿意跟楚王说话。
“脏兮兮的,快去换身衣裳,梳洗梳洗!”方老牵着颜浧的手,问了半天的话,抬头瞧见他胡子拉碴的,似老了十来岁,很是心疼,当即就喊了丫鬟,去准备热水给他沐浴。
方老这边,有颜浧成套的衣裳,他在京的时候,不是混在楚王那边,就是混在外祖母这边,很少在家里呆。
所以,他的衣物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在楚王府上,一部分放在外祖母身边。
“是!”颜浧笑道。
他解下了佩剑,放在外祖母的炕几上,又把盔甲月兑了,这才进了净房。
方家上下,都知道颜浧回来了,故而舅舅、舅母、表姊妹,全部拥到了老这边,等着见颜浧。
等颜浧沐浴出来,已经剃干净了胡子,露出新净的肌肤。他后背笔直,故而伟岸挺拔,英勇俊朗。
他古铜色的肌肤,面部的轮廓深邃坚毅,剑眉星目,悬鼻薄唇,眉梢挑锐,眼风带锐,有种万军不敌的冷酷威严。
乱糟糟的屋子里,突然静了下。
“二舅舅,大舅母”颜浧态度很好,给长辈见礼
众人这才回神,跟他见礼。
他们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客气话、吹捧他的话,说了一大堆。
约莫说了半个时辰,颜浧脑袋都大了,老见他脸上渐渐露出不悦,这才把众人打发走。
方尚书还没有回家,故而屋子里只有颜浧和老说悄悄话。
“这次回来,听说不用再去了,要在京里任职,可是真的?”老悄声问颜浧。
颜浧点点头,道:“是真的,外祖母,这次回来,估计是不可能再去西北戍守了。首辅想让我任兵部尚书,我暂时推却了”
老想了想,对他道:“也对,你们家已经如此显赫,招来诸多不满。内阁要招你回京,无疑也是对你们家的提防。那个兵部尚书也是烫手的山芋。”
颜浧点点头:“这是一方面的顾虑。另一方面,我也没空留在京里。我把事情办完了,还要去趟赵州。”
方老吓了一跳:“还要走?”
“您放心,这次不是去打仗,也不是去戍守,我是去迎亲。”颜浧道。
“什么?”
“迎亲,迎娶我的妻子!”颜浧解释,“两年前,我遇到一个姑娘,送了她定亲礼。可是,后来失去了消息,我派人找了两年,手下都是饭桶,没有找到。现在我有空了,我要亲自去找,然后迎娶她过门。”
老目瞪口呆:“你你愿意娶亲了?”
方老之所以如此意外,也是有缘故的。
颜浧的父母还在世时,就要张罗着给他定亲。定亲之前,他是要相看的。京里也有这样的规矩,可以偷偷去看。
结果,颜浧回来说:“不要这个女的!”
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不好,却不肯说哪里不好。他母亲猜测他不愿意批判女孩子,颇有涵养,故而没有深问。
打那之后,他母亲又给他寻了两户贵胄千金,女方家里同意相看。结果他去偷偷相看之后,回来仍是那句话:“不要。”
而后,他父母去世,他守孝三年。孝期过后,他回到京里,方老也张罗给他娶亲,他仍是要去相看。
看完之后,他还是那句话:“不要。”
问他为什么不要,是姑娘不好看,还是家世不满意,他总是说:“都不是,姑娘很好看,家世也很好,但是她不是我妻子。”
“现在当然不是。定了亲,那就是了。”
“不,我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定了亲也没用!”颜浧说。
“那你要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我瞧见了,我自然就明白了。”颜浧回答。
他这些奇怪的言语,叫人模不着头脑,所以老猜测他是根本不想娶亲,鸡蛋里挑骨头罢了。
现在,他居然说他要娶亲了。
老着实吓了一跳,顽石开窍了?!
就是因为他这脾气,婚事拖来拖去,至今还没个着落。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与他同龄又出身名门的男人们,儿女都快要定亲了,他还是光棍一条。
老想起颜浧的婚事,夜里就睡不着。颜浧在外领军打仗,若是有个万一,都不能留下半点血脉,就要断子绝孙了。
这怎么对得起他的父母和颜家的列祖列宗?
现在,他跟老说他定亲了,他是真遇到了,还是开窍了?
女方是谁?为什么会失去了消息,还要去找?
“浧儿,是谁家的姑娘,多大年纪,父亲是什么官职?”老问颜浧。
颜浧准备仔细回答外祖母,说他也不知道,二门上的小丫鬟却进来,对老和颜浧道:“楚王爷来了”
“让他滚!”颜浧脸色一落,面覆青霜。
小丫鬟吓得不轻,连忙跪下。
老使了个眼色,让小丫鬟先出去,把楚王请到外院的中堂,坐下喝茶。
“还跟楚王怄气?你们虽然是表,却比亲还要亲,何必跟他如此翻脸?都是的事,生气也于事无补。”老柔声劝慰颜浧。
“外祖母,都是因为他,我的人陷在那个诡异的阵法里,死了十三个副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才是他们的归宿,而不是为了护送楚王那个狗屁王爷回京,误葬了性命!”颜浧深吸一口气,压制胸口反冲的怒血,对老道。
这件事,颜浧深感自责,同时也怪楚王,两年没搭理楚王了。
老顿时不再说什么,怕引得颜浧更加伤心。
这时候,那个小丫鬟,又去而复返,战战兢兢对颜浧道:“楚、楚王爷说,他找到了匕首。您如果见他,他就告诉您拿着匕首的人在哪里,否则他把人藏起来,叫您永远找不到”
老一头雾水。
颜浧却蹭的一声站起来,飞奔着出去见楚王了。
“什么匕首啊?”老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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