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老夫人说,她将要这件事上报朝廷,晋王和晋王妃就彻底慌了神。
郡主没有害到陆落,行凶未遂,不可能薅去封号。
可奏折递上去,那就是天下皆知啊!淳宁郡主可不是无名之辈,拜她那个才子兄长所赐,她享誉天下。
她的丑事,更容易传的广远,晋王和王妃怕的是这个。
晋王府丢不起这么大的脸,郡主更丢不起那么大的脸,她还没嫁出去呢。
这件事闹不大,无非就是丢丢脸,不至于要打要杀的。好好跟颜家求情,让老夫人宽恕,就过去了。
“三郎,你带着你妹妹先回去!”晋王厉喝,先把郡主和三太尉赶走,再慢慢跟颜家谈条件,说服老夫人,将此事隐瞒。
晋王也是痛心疾首。
“是。”安玉岫低声道。
淳宁从`头到尾都很骄傲,神态慌乱也只是一瞬间。她出门的时候,高昂着头,没有和任何人见礼,脚步优雅轻盈,不见丝毫的急促。
要是别的女孩子,早已羞得无地自容了,偏偏这位郡主还在摆架子,颜家众人看了,心里不快。
出了昭怀院,淳宁郡主的脚步才越走越快,几乎小跑着出了颜府的大门。
马车停在门口,她不等车夫放下马凳,就先爬了上去。
安玉岫站在马车旁边,犹豫了片刻,这才上了马车。
车厢里光线微淡,淳宁郡主紧抿着唇。神色不喜不悲,似樽面无表情的雕像。
片刻之后,淳宁才开口,声音淡然:“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出卖我!”
安玉岫心里很难过,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心似千疮百孔。
在颜家老夫人面前,安玉岫做了个选择:他选择了自己的良心。他这不是在帮陆落,而是在帮他妹妹。
他妹妹变了,变得可怕且恶毒。他还想要从小乖萌可爱、漂亮懂事的妹妹。也许。只有让她经历过绝望。她才能彻底醒过来。
所以,安玉岫说了实话。
“婧儿”安玉岫不想提妹妹设计陷害他,他仍想维护她,于是去拉她的手。
淳宁的手很软。掌心却是冰凉。
安玉岫又心疼极了。哪怕她再大的错。安玉岫都愿意原谅她。只要她能回头是岸,别再问颜浧痴迷。
“婧儿,颜浧他不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安玉岫紧紧攥住妹妹的手。“他是谁啊,他是铁面冷情的颜三郎,你哪怕真跟了他,也是吃苦的命啊!”
淳宁斜睨着自己的兄长,没有抽回手,她眸光幽冷:“你知道我为何喜欢颜浧吗?”。
安玉岫不答。
不管你多喜欢,他都不喜欢你啊!
“颜浧喜欢的人,哪怕是做了再大的错事,他都会站在她身边,绝不会背叛她!”淳宁一字一顿,说给安玉岫听。
她简直恨死了安玉岫!
这个没用的人,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事情办砸了也就算了,居然敢当众出卖她!她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背叛她!
淳宁恨不能一刀捅死安玉岫!
“所以,我只要颜浧的爱,不需要你的。你的爱,毫无意义,你再爱我也没用!”淳宁的话似刀子,刺向安玉岫。
安玉岫猛然抬眸,看着淳宁。
他眼里,有点淳宁难以理解的光芒。
“我我是你哥哥,和颜浧又不一样。”安玉岫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愕然道,“我和颜浧又不一样”
“你不爱我吗?”。淳宁蹙眉。
安玉岫遽然甩开了淳宁的手,他好像被烫了一下。
他爱妹妹,但是为什么他妹妹要把他的爱,和颜浧相提并论?
难道,她以为他乱|伦吗?
安玉岫这么一甩,彻底刺激了淳宁郡主。她似乎明白过来,一直都是她误解了安玉岫,她以为他很迷恋她!
淳宁不介意亲哥哥迷恋她,甚至很享受。
可是
“混账东西!”淳宁恼羞成怒,狠狠掴了安玉岫一个巴掌。
原来,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他给她写了那么多诗词,赞美她的容貌,将她捧在掌心,原来只是因为她是妹妹!
淳宁的自信,好似坍塌了。
她一直乐在其中的小暧昧,居然只是她自己的误解。安玉岫心里的,都是兄妹之情。
安玉岫也怔住了。
“你不喜欢我?”淳宁难以置信,歇斯底里抓住了安玉岫的领口,“你不喜欢我,为何要招惹我?”
安玉岫这时候才明白,他的喜欢,和他妹妹说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他尽了兄长的责任,对妹妹很好,在妹妹眼里竟然是招惹。
在混乱的思绪中,安玉岫终于理出了一个思路:他妹妹不会爱他,却要求他像爱女人那样恋着她,不能背叛,不能改变。
“你不是婧儿,你是个鬼!”安玉岫也崩溃了。
他从小疼爱的妹妹,就在这个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他的婧儿,是老天爷赐予世间最完美的女人,她的容貌精致无双,天下无人能及;她性情温和,待人接物举止优雅;她才华横溢,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曾经安玉岫也想过,将来婧儿出嫁了,他肯定会舍不得,会很难过。
当然,那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舍不得,而不是幻想自己和要她厮守一生。
现在,安玉岫知道,原来并不是这样,他妹妹一直误以为他对她是男女之情。她误会了,却不阻止,也不拒绝,反而是处处撩拨他。
安玉岫有点想吐。
“停车,停车!”安玉岫几乎是窜逃了下去。
他跌跌撞撞下了马车,茫然的往前跑,好似身后有什么鬼怪在追他。
而后的一连好几天,安玉岫都去了陈容枫家里借宿,不敢回家。
到了第四天,安玉岫听闻,他父母要把妹妹送走,送去徽州的老宅。
“郡主病了,要去徽州老宅养病三年。”晋王府对外如实说。
颜家的要求,是将郡主远远打发,以后不准留她在京里,不能让她再给颜浧和陆落添堵,晋王府答应了。
“你妹妹生病,你怎么还在我家里?”陈容枫不明白,“你不去送她啊,你不是最疼她的吗?”。
“你也有妹妹,你疼你妹妹吗?”。安玉岫脸色惨白,问陈容枫。
“疼啊,我跟我十四妹最要好了。”陈容枫道。
“那那你想过,想过和你妹妹过日子吗?”。安玉岫试探着问。
陈容枫愣住。
他看着安玉岫,沉吟片刻才说:“你是不是病了?”
“不,我没病”安玉岫道。
陈容枫的反应,让安玉岫明白,自己的反感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妹妹。
生病的那个,是婧儿,不是他。
淳宁郡主离京的当天,安玉岫没有去送她。要不然,婧儿又以为他招惹她。但愿此去,妹妹能彻底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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