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轩想要考验陆落的术法,他想了想自己的往事,让陆落推演。
往事很多,历历在目的也不少。
常轩想了半晌,的确想起一桩,宛如眼前发生的,转眼已二十多年了。
“我九岁那年,是冬至日,有一桩事”常轩慢慢回忆。
此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他亲信的小厮。
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他小时候不敢说,长大了又觉得羞赧,不便说。
“您能看得出是何事么?”常轩问陆落。
常大老爷也目带好奇,看着陆落。
常轩九岁的冬至日,他是在崇济书院,他发生了什么,常大老爷还真不知道。
“是你们同门的师兄,拿烙铁烫你们每个人的后背,让你们以后入朝为官,都做他党羽的事么?”陆落问。
常轩震惊,愕然看着她:怎么可能说的这么精准,连目的都知道?
“什么!”常大老爷同样震惊,“有人拿烙铁烫你的后背?”
常轩身上有块疤,他叮嘱过他的丫鬟,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要把丫鬟撵走。
此事,常大老爷和太太并不知晓。
慢慢的,那块疤就淡了,丫鬟也换了几拨,新来的丫鬟还以为是胎记,都没人留意过。
“呃,很久的事,就是那个徐扬。”常轩道。
“是他?”常大老爷愕然。
徐扬有点名气,常大老爷也知晓他。当然不是什么美名。
说起徐扬,多少叫人哭笑不得。
徐扬的父亲曾做过县令,也是中过进士的读书人,所以徐扬十五岁就进了崇济书院。
徐扬的聪明,都用在旁门左道上,而且爱好捏泥人、糊纸人,不喜读书。
他念了几年,连个秀才也没中,他父亲又病逝,家中负担不起他的学费。他就从书院离开。自己回家读书了。
不成想,没过两年,就听说徐扬要造|反,自立为王。
此事极为轰动。
百姓都怕动乱。有人造|反。就会一方遭殃。
知府衙门得到信。派人去缉拿,没想到徐扬是用纸扎了兵器,又捏了泥人为士卒。自己批了件黄纸龙袍,手舞白幡,要调兵遣将。
府衙的衙役很快抓了他,他还自称“朕”。
他这等情况,已然是疯了。
虽然疯,可他说话却清清楚楚,非要说自己才是真龙转世。
知府衙门将其送京,刚到京里,他就要说见见现在皇帝。
没人理睬他,将他下了大牢。
他在牢中叫唤:“佛祖着我去天庭做玉帝,我不与你们凡人争长短,等我以后做了玉帝,先收了你们的皇帝!”
当天他就咬舌自尽了。
留下了一串笑话,这场闹剧被人笑话了很多年。
陆落是穿越而来,到了她那个年纪,就没有再提起徐扬,她不知道。
徐扬,等于是个疯子。
他的疯病不是从他爹去世之后才得的,而是他在书院就有。
他还没有中进士,就要笼络党羽。
那些年纪小的学子,都被他烫了烙印,却又不敢说。
崇济书院的学子们,多半都是江南豪商的子弟,而徐扬的父亲是官。
官比商要尊贵百倍,那些小孩子们又没啥见识,个个忍气吞声,不敢告诉家里。
常轩也是至今才敢说出来。
“那个疯子!”常大老爷气得骂人,又心疼儿子。
九岁的孩子,被人用烙铁烫伤,还不敢说,何等可怜。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况且徐扬死了也十几年。”常轩安慰他父亲。
父子俩感叹了一番,心念回转,就回到了陆落身上。
她居然这么简单看得出来。
此刻,常轩已没了再考验陆落的心思,对她十分的折服。
玄女,果然是名不虚传。
“陆姑娘,既然您说轩儿命运很好,怎么他这么多年都不进学呢?”常大老爷问。
他心中雀喜。
只要有这个命,就可以通过改风水来挽救。
常家可能真要出个做官的了!
常大老爷不是孩童,他满心的期待和欢喜,都压在表情之下,面上不露半分。
“少爷的面相上看,他要从二十岁之后才有功名之运。”陆落道,“所以前面几次进学失利,是他命中注定的;而后面几次,只怕是有什么打搅了他。”
“他二十岁就搬到了这别苑,可是这别苑的缘故?”常大老爷心中一惊。
搬到别苑是好心,让常轩安心读书。若是好心办了坏事,那就太糟糕了。
力主让常轩来别苑的,是常轩最敬重的祖母——同样是常大老爷最敬重的母亲。
“应该是,我一进来就感觉这别苑不太对劲。”陆落道。
常轩和父亲面面相觑。
他们父子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浮了上来。哪怕努力压下,仍是会再次涌上来。
常大老爷知道这样问不妥,可关乎儿子的前途,他还是问了:“是人为的吗?”。
“绝不是!”陆落道。
常大老爷和常轩都松了口气。
同时,他们父子也有点内疚,怎能怀疑老太太呢?
老太太年轻三十来岁就守寡,独自拉扯大那么多孩子,跟叔伯们挣家业,尽心尽力为了常家。
她比任何人都盼望孙子进学,将来给她讨个诰命!
常大老爷似犯了大不孝,后面心里虚虚的,不怎么接话了。
“那是什么缘故?”常轩问。
陆落站起身,道:“我可以到处瞧瞧吗?”。
常轩道好。
常大老爷和常轩,就领着陆落主仆二人,到处看了看风水。
她每一处都要看到。
“陆姑娘,您以为如何?”常轩在旁边问。
陆落不语,静静查看。
看了半晌,陆落才道:“方才我们路过赏月楼,楼本身没什么不妥的,我想登高,看看远处可有什么阻碍。”
常轩父子道好。
他们这就回去,带着陆落去了拜月楼。
拜月楼建在别苑地势最高的坡地上,一共修建了三层,可以鸟瞰附近的景致。
陆落率先登楼,攀上了第三层。
刚登上来,陆落就瞧见了远处的风景,其中一栋塔,似高耸入云霄,正对着这别苑。
“那是须弥福寺的塔楼。”常大老爷道,“塔盛文昌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