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贵人心中早已恼怒不已,可惜皇帝还在跟前,她如何敢失礼?不但不能失礼,反而要极尽温柔婉转才行。
如此少不得生生憋屈得忍受了嘤鸣打脸的行为,还要继续温柔谦顺地道:“舒嫔娘娘看样子很喜欢鹤年酒,不如婢妾再给您添一盏?”
嘤鸣笑吟吟道:“瑞贵人有心了,不过你今儿可是寿星,还是快坐下吧。”
瑞贵人笑容娇媚,依依点头,她瞅了一眼座次,皇帝右手边已经做了舒嫔纳兰氏,左手边这会子做了怡贵人柏氏。瑞贵人此刻也只能选再次的座位了,她瞅了一眼坐在原本她下手、此刻嘤鸣下手,也就是右边第二席位上的常在董娇荷。
董常在今儿是来巴结瑞贵人,只消瑞贵人一个眼神,她急忙便站了起来,用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道:“瑞贵人请坐。”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瑞贵人`甚是温婉待人:“多谢董常在。”
“贵人客气了。”董常在则忙退到右边第三张椅子上坐着,如此一来原本做右边第三席上的肖答应只得再退一席。
如此一番折腾,这才重新各自安坐,再度觥筹交错起来。
趁着燕语莺声,皇帝又跟她咬耳朵:“朕不过就是来给瑞贵人庆个生,你既不喜欢她,不来就是了。”
嘤鸣撅着嘴巴,一副任性模样,娇声道:“我就是要来!”
皇帝再度面露无奈之色,“你呀……”长长一叹。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只见瑞贵人又突然站了起来,面带千万种风情。端起一盏酒,却是面向嘤鸣,“多谢舒嫔娘娘为婢妾庆生,婢妾感激不尽,特敬酒一杯,还望舒嫔娘娘能赏脸。”
嘤鸣笑得眯起了眼睛,平常时候哪里能见到瑞贵人这般柔婉的模样。真真是一场好戏啊,便叫半夏给她添酒,端起来与瑞贵人一碰。又道:“这已经是第三盅酒了,本宫酒量不好,素来酒不过三,还望瑞贵人这个寿星不要见怪。”
“是。婢妾明白!”柔柔笑着。瑞贵人先一步仰头饮下这杯酒。
嘤鸣亦爽快地喝了,这也是她最后一杯酒了。方才的话,她不是胡诌的,她两辈子都是酒量极差,两三杯薄酒倒还无妨,若是喝多了……咳咳,她也不晓得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瑞贵人搁下酒盅,忽的眼底一转。妩媚生姿的一双眸子看着后头长案上隔着的一只分外精致玲珑锦盒,便亲手端了起来。笑着问:“好生精美的样子,不知这份礼,是哪位送赠?”
嘤鸣嘴里嘀咕了一句:“反正不是我。”
皇帝立刻狠狠瞪她一眼,你这妮子还好意思说,生辰礼就送一束紫薇花?真有你的!!
嘤鸣朝皇帝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就送一束花又如何?瑞贵人还不是得忍了?
这时候,董常在急忙占了起来,满脸讨好巴结的笑容:“是婢妾献给瑞贵人的寿礼,愿贵人青春永驻,年年长乐。”
瑞贵人道了一声“多谢”,眼波愈发透着别样的意味,“董常在不介意我现在就拆开吧?我实在是好奇得很。”
董常在忙欢喜地道:“当然不介意了,贵人请便。”
嘤鸣的目光也不禁转移了过来,怡贵人之前才说董常在为了讨好瑞贵人,寿礼精心准备了好些日子呢。如今她也好奇,到底送了什么也特别的礼物呢?
瑞贵人将那色彩绚丽的锦盒轻轻搁在桌上,便轻轻解开上头绑着的织金丝带,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盖子。一时间,众人的眼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然而,所有看到那盒中寿礼之人,无不齐齐变色。瑞贵人更是一脸的惊慌,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声音几欲刺破人耳膜一般。瑞贵人更是踉踉跄跄后退,吓得花容失色,幸而被她的陪嫁嬷嬷钱氏给搀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
“别看!”皇帝低呵一声,便以右手挡住了嘤鸣的视线。
嘤鸣干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只鲜血淋漓的……鸳鸯吗?那鸳鸯,羽毛的毛色十分鲜艳夺目,只可惜,脑袋被生生剁了下来,弄得盒子里满是血腥。再坐的嫔妃们,大半都是去年选秀才选入宫的,年纪都不大,小姑娘们那里见到这种场面?
所以,随着瑞贵人的一声惊慌的尖叫,小嫔妃们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场面一时竟有些混乱。
“天呐!那是鸳鸯吗?太吓人了!”
“是啊,血肉模糊的,真叫人心惊肉跳!”
小嫔妃们忍不住惶恐地议论着,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嘤鸣却轻轻推开了皇帝遮挡她的视线的手,朝他安心一笑,道:“嫔妾没事。”便以眼角的余光又看了一眼那盒中脑袋与尸身分离的死鸳鸯,的确有些人不忍赌。
嘤鸣别过眼睛,不再去看。
董常在也是吓得失了神,此刻回过神来,才晓得那是自己送给瑞贵人的生辰礼,她急忙抓着瑞贵人的衣袖,忙不迭地辩解道:“不!那不是我送的——不!是我送的鸳鸯,可是我送的是活的,不是死的!”董常在焦急之下,愣是都不会了!
瑞贵人满是怨恨地瞪了董氏一眼,“今日好歹是我的生辰,董常在你怎可以一只死鸳鸯诅咒于我?!”说着,她狠狠一甩袖子,甩开董常在拉着她袖口的手。可是也不知怎的,是董常在抓得太紧,或者是瑞贵人摔得太用力,竟一个趔趄后仰而去。
瑞贵人情急之下,双手扑棱,竟一下子甩在了那装着尸首分离的死鸳鸯的盒子上,盒子骤然一翻,盒中死鸳鸯骤然横飞了出来,直直朝着嘤鸣飞来!!
如此来得猝不及防,嘤鸣如何来得及躲避,就在那鲜血淋漓的死鸳鸯要砸到她身上的时候,突然身后猛力将她一拉,硬生生把嘤鸣整个人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嘤鸣浑身一晃,便顺着那力道坐在了一个厚实坚硬的怀中。
是皇帝,把她拉倒了自己腿上。
而那死鸳鸯,已经噗通一声,砸在了嘤鸣脚边,血腥溅了到了她花盆底鞋的鞋面上,仿佛一串红梅,嫣红点点晕染开来。
“没事吧?”皇帝急忙问。
嘤鸣忙下意识摇头,“没、没事。”方才那一惊之下,不过电光火石的几秒钟,她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呢、
这般模样,却被皇帝认定她是吓着了,不禁怒喝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先把这不干不净的东西收拾了!!”
“嗻!”皇帝身边的太监哪敢迟疑半分,硬是忍着厌恶,用布帛将死鸳鸯的尸体和脑袋都装了起来,带了下去。
瑞贵人看着皇帝如此回护嘤鸣的样子,眼底滑过浓浓的不甘之色,但是旋即,她露出了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满脸委屈地朝着皇帝屈膝跪下:“皇上给婢妾做主啊!婢妾好端端的生辰,没想到董常在竟然拿那种血淋淋的东西出来吓人!”说着,便呜呜咽咽,梨花带雨般啼哭了起来。
董常在见状,脸色发白,也急忙噗通跪了下来:“不关婢妾的事,婢妾也不知道那鸳鸯怎么成了这般骇人模样!”
董常在身边的肖答应也忙帮跪在董常在身边,急忙道:“婢妾也可以作证,今天早晨,董把鸳鸯装进锦盒里的时候,那鸳鸯还活蹦乱跳的呢!”
瑞贵人气恨地道:“人人都知道,肖答应与董常在情同,只怕此事是这二人联手所为!事后再言辞凿凿推说一切与己不相干!婢妾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两位,好端端的生辰,竟成了这般模样。还请皇上为婢妾做主!”
皇帝却听得一阵厌烦,忽的瞥见嘤鸣的鞋上飞溅了一串鲜血,便道:“朕陪你回长春仙馆更衣。”
瑞贵人神情一滞,她泪汪汪看着皇帝,哀声唤道:“皇上!!今日好歹是婢妾生辰啊!”
皇帝眉心一蹙,只愈发不耐烦,“此事去找皇后定夺!别来烦朕!”
瑞贵人当场傻了眼,心底里不禁恨嘤鸣更深了几分。
嘤鸣的眉梢轻轻一跳,瑞贵人最近甚是得宠,叫嘤鸣亦不得不警惕了几分,如今看来,皇帝所喜欢的不过是瑞贵人妩媚艳丽的容貌罢了。
当着所有嫔妃的面,皇帝拉着嘤鸣的手,便拂袖而去,生生把受了委屈的寿星都撂下一旁不管不顾了。
回到长春仙馆,嘤鸣换上了一双干净的花盆底鞋,又在身上扑了少许香粉驱味。那只血淋淋的鸳鸯,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便知道,董常在既然要巴结讨好瑞贵人,又怎么会送一只死鸳鸯呢?
奉茶茶水与皇帝,嘤鸣便低声问:“皇上方才为何不管不顾,直接甩给皇后娘娘呢?”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朕处理,要皇后做什么?!”
嘤鸣不禁哑然,便试探性地问:“那皇上觉得,那只死鸳鸯……”
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嫔妃之间争宠就没消停过,让皇后看着处置就是了。”
嘤鸣笑了笑,“皇上难道不好奇,那鸳鸯到底是谁弄死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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