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闲聊,绵毅便双手捧着一杯茶水,甜笑着回来了,他双手捧着茶盏,高高举起,“额娘请用茶!”
五福晋也是大喜,她自知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便在这个孩子身上,便笑容温柔,忙接过茶水,道:“绵毅真乖!”说着,便拿起盏盖,刮了刮浮沫,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见此,愉妃嘴角漫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她对绵毅道:“时辰不早了,绵毅去后殿午睡吧。”
五福晋听了,不禁一急,她跟绵毅还没好好亲近亲近呢!
绵毅也不乐意去睡觉,扭着小**道:“玛嬷,绵毅不困,不想睡!”
愉妃笑着安抚道:“乖,乖乖睡觉,睡醒了,玛嬷带你去看戏。”
宫里的消遣少,有趣的也无非就是戏园子了,绵毅虽然看不懂,却也知道哪些东西热闹有趣,便立刻眼睛一亮,急忙点头,便乖乖叫太监抱了下去。
五福晋不禁有些埋怨:“额娘,您……”
愉妃叹道:“待会睡熟了,你就抱回去吧。”
五福晋大惊,“额娘,您这是叫儿媳把绵毅抱回荣亲王府抚养?!”
愉妃唉声叹气道:“本宫实在是老了,身子不济了,照顾不了绵毅了。他是永琪的孩子,早晚要回到荣亲王府承袭爵位的。”
“是,儿媳明白了。”五福晋心口一块石头落了地,于是又喝了两口茶。
愉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很是开心的样子。
五福晋觉得有些不自在,“额娘为何这样看着儿媳?”
愉妃笑着道:“绵毅端来的茶好喝吗?”。
五福晋忙点头:“额娘宫里的茶水自然是极好的。”
愉妃道:“好喝就多喝些。”
五福晋再度点头,她刚要再度去端茶水,却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僵,手不由自主地一颤!
紧接着,胸口气闷得厉害,仿佛是一口气憋在哪里,发泄不出,将五福晋整张脸都瘪红了,“这……这茶水……”
愉妃淡淡微笑道:“我下了毒,用的便是你毒死绵聪的毒!!”
五福晋愕然,双眸滚圆,几欲迸射而出,她自己配置的毒,自己当然十分清楚效力如何!!此毒气味微淡,轻易便可遮掩,入月复之后,立时便会蔓延五脏六腑!稍晚片刻,便会毙命!
想到此,五福晋急忙将手指伸进喉咙中,使劲抠挖,想要将喝进肚子里的毒茶给吐出来!
可愉妃岂会叫她如愿?笑着上前,“老五家的,你做出这等不雅之举,可是大大失礼。”说着,便攥住她的手腕,生生将伸进嘴巴里的一只手给扯了出来。
“你——”五福晋用恨毒地眸子望着愉妃,“为、为什么?!”
愉妃眼睛一眯,眼角皱纹层叠,“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杀了我的儿子!!”——愉妃那张温吞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狰狞!!
愉妃冷笑道:“你不是要给永琪殉葬吗?如今本宫就成全你!”
五福晋口吐白沫,已经难以言语,她只得忙不迭摇头,眼里满是哀求之色,“不……不……我、我没有……”
愉妃狰狞怒视着五福晋:“本宫的儿子,本宫自己还会不了解吗?!”愉妃凄然一笑,“这个傻孩子,纳兰昭绘都已经嫁了旁人了,他怎么就是忘不了?!女人都会嫉妒,所以嫉妒纳兰昭绘明明都嫁了人了,还叫永琪念念不忘!所以你想杀纳兰昭绘,想杀她的孩子!”
愉妃眼中隐隐悲痛流转,“本宫的儿子,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你既然杀了她,就给他偿命吧!”愉妃冷冷道。
当质郡王福晋纳兰昭绘登门的时候,愉妃心想,她已经很多年没这样跟她私底下见过了。记得上一次这样面对面,似乎还是永琪成婚以前,皇上有意将纳兰昭绘许配永琪。当时,愉妃是以看待儿媳妇的心态看待这位纳兰府嫡长女的。
长相不是极为貌美,却十分端庄优雅。
仪态万千,满身书卷气息。
温和有礼,举止谦柔。
这样的女子,怪不得永琪见了一回便喜欢了。
当时,愉妃想,有这样的儿媳妇,想来也不错。永琪得娶所愿,想必也会高兴的。
可惜,世事变迁,承恩公竟然不愿嫁女给永琪。
结果,永瑢娶了纳兰昭绘,永琪娶了索绰罗氏。
愉妃看着新的儿媳妇,回忆着很多年前对她的印象,很美丽,比纳兰昭绘美丽,可惜气度差了些,平日举止也算贤惠,可骨子里有些善妒,不容其他侍妾先有孕。但也没有太大的缺点,愉妃当时想,纵然难以恩爱,索绰罗氏想来可以与永琪相敬如宾吧?
当时的愉妃,只想抱孙子。
可嫡孙出生了,很快就殁了。
然后第二个孙儿,也殁了。
再然后胡氏生子,封侧福晋,然后也死了。
永琪抱着那个孩子跑来她这儿,说侧福晋胡氏是被索绰罗氏害死的,他怕这个孩子也会被索绰罗氏所害,所以请额娘抚养。
当时愉妃心中喟叹,若嫁给永琪的是纳兰昭绘就好了。她知道,永琪当时也是这么想。
或许变坏,不是索绰罗氏一个人的错。
但她也必须死。
愉妃看着到底抽搐的索绰罗氏,她的脸已经泛起紫青,她快要死了。
愉妃吩咐太监:“去禀报皇上,就说索绰罗氏服毒自尽,追随永琪而去了。”——反正,她之前就殉情过,现在寻死,也不奇怪。
五福晋索绰罗氏瞳仁放大,她张了张嘴巴,却发出丝毫声音了。
渐渐的,她眼中的光彩也一丝丝暗了下去,然后合上了眼眸。
弘历来的时候,愉妃正垂泪不止,“我一把年纪,才刚死了儿子!连儿媳妇竟也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竟一个个走走在我前头!”
弘历看了一眼地上的索绰罗氏,又看了一眼泪流红肿的愉妃,语调冷清道:“不是已经不再寻死觅活了吗?怎么突然又想不开了?还跑到你这儿自尽?”
愉妃摇着头道:“臣妾不知,臣妾送绵毅回后殿午睡,再回来的时候,便是这幅样子!”
弘历眼神异常冷漠,“好了,那就这样吧。就当她是殉情吧。”
愉妃一愕然,就当她是殉情?!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出来什么了?!愉妃心中一震,便软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