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太太前两日没在,因此今日早膳时,连同平时都在墨留斋用膳的金敏也了,除了正在禁足的金媛,西府里的大小主子们都来了。
众人依规矩按主次坐了,金老太太和金敏、焦氏、金子烽和玲珑坐在一桌,宋秀珠和三位姨娘连同金贤和金妤坐在另一桌。
三个亲生之中,金老太太最疼的是金敏,但金敏的几个儿女却哪个都看不上。庶出的三个不用提了,嫡出的又有冯氏那样的娘,在金老太太眼里,她那出类拔萃的金敏就是因为娶了冯婉容那个丧门星,连带着几个孩子也比不上其他几房。
金子烽是昨日才从庄子里回来的,晚上也曾来春晖堂给金老太太请安,和其他人一样都被挡在门外。
这会子刚一落座,便站起身来,对金老太太道:“树德书院的课业快要结束了,这边的夫子给我们四个放了十。日假,原本是想留在书院里再向夫子请教些学问,刚好镇国公世子回了京城,一定约我也回京逛逛,孙儿无奈,只好回来了。昨日祖母不在府里,这会子孙儿才能给您老人家请安。”
昨晚金老太太曾经打发海棠去问过都有谁来请安,金子烽回来的消息自然也是知道的,今日见到金子烽,她原是懒得应承的,却听他提起镇国公世子,心里一动,金老太太长年在江苏,可也听说过镇国公。
“你这孩子,从庄子里回来也不提前让人带个话,若不是那些丫头们说昨晚上你也来请安了,祖母都不知我的乖孙回来了。你说的镇国公世子可是顾家的?”
金子烽点头:“正是。”
玲珑心里暗乐,哥哥真是懂得揣模心思,就只是“镇国公世子”五个字,便就让老太太刮目相看了。
她又偷眼看向父亲,只见金三老爷怔了下,问道:“你是说昨天随你来的两人便是镇国公府里的?”
他昨天与同僚在外面用膳,回来很晚,也只听侍画说三爷和两位朋友一起回来,那两位朋友坐了会便走了。那时他也只以为是同金子烽一起游学的另外两位学长。若非金子烽现在说起来,还真没想到来人之中竟有一位是镇国公世子。
“父亲大人说的正是,昨日来人便是镇国公府的顾世子。因着昨日祖母和父亲都未在府里,也只是和顾世子聊些诗词文章,也未留他用膳。”
金敏面露不悦:“镇国公虽是当今权臣,但毕竟是武勋出身,听闻那位顾世子是个最不喜诗书的,你既同他结交,万不可学了他的纨绔作派。记得下次若他再来府上,你就让人到衙门里知会我一声,哪有来了客人却不见主家长者之理。”
金子烽连忙垂手道:“晓得了。”
金敏嗯了一声,道:“坐下用膳吧。”
金老太太却笑着责备起金敏来:“你这做父亲的,一见面就是训斥,顾家既是勋贵之首,又是皇亲国戚,他们家的世子,即使不好诗书又有何妨,先不说祖上的爵位,就是他那些姐夫妹夫们,随便一位都不是一般人,像他这样的人,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想要与他结交,他既能来咱金家作客,自是对金家高看一眼,烽哥儿能与他结交,你应高兴才是,哪有再埋怨的道理。“
金敏连连称是,丫鬟们这时已将早膳上齐,一家人这才不再多言。
玲珑却是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她这一世的她笑点很低,动不动就想笑,也可能是年纪还小的原因吧。
总之,她现在就是特别想笑,哥哥还是挺厉害的,不过就是搬出顾锦之,祖母和父亲态度就全都变了。
一位还是道学口吻,嫌弃人家不喜诗书,却又要亲自见见这位纨绔顾世子;另一位反而直白许多,直接把喜悦写在脸上,能搭上顾世子,这才不枉你是金家子孙。
玲珑觉的好笑,担心自己笑出来,只好闷着头吃饭,却又听金老太太对金敏嫌弃地说:“你看珑姐儿,就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让人看到,还以为咱们苛刻她了。”
闻言,玲珑索性放下筷子,望着碟子里咬了一口的糯米烧卖发呆,一旁的焦氏看到,问道:“珑姐儿,怎么不吃了?”
玲珑可怜兮兮:“侄女怕再吃下去,丢了祖母的脸面。”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字字清晰,金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指着她对金敏道:“你听听,你听听,我这才说了两句,她就给我使脸子,真真儿的和她那个娘是一样的货色。”
金敏皱眉斥道:“珑姐儿,不要惹你祖母生气,还不快些赔不是。”
玲珑站起身来,对金老太太道:“是孙女错了,孙女用饭便是。”
金老太太正想罚玲珑到一边儿饿着去,尚未开口,却听金子烽道:“祖母、父亲,孩儿回来时,许家还托我问起珑姐儿的病,上次许家供养的李大夫给珑姐儿看过,说她气血不足,怕是这会子许家大太太也知晓了,许家原是说中秋前后请人来正式提亲,就怕因为这个有所耽搁。因那位李大夫曾经说过,姑娘家气血不足可大可小。”
金老太太闻言皱起眉头,道:“那许家也是的,原该早就应登门提亲的,耽搁了这么久,还要等到中秋前后,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厅里静了一下,许家还能是怎么想,还不是因为端午时金媛闹的那一出,把许家给吓到了,生怕真来提亲,金家硬把个庶女塞,所以等到这事平复下来,这才正式提亲啊。
金老太太使劲剜了玲珑几眼,道:“接着吃吧,免得日后让许家说嘴,以为娘家苛刻你,让你气血不足弄出个多灾多病的身子。”
玲珑谢过,坐下来继续吃,她倒并非装模作样,只是她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每日又要偷偷练功,运动量大,饭量也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