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离开水月庵时天色尚早,临走时又花了二百两银子请了一部金刚经。
来了一趟水月庵,花了九百两,玲珑咂舌,难怪水月庵的大小尼姑们个个皮光水滑,陪她逛一逛、点点灯,再送她两罐子泉水,相当于西路两三个月的嚼用没有了。
睿王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九百两没有动用西路的钱,是那自己的私房钱,她就思考着要从哪里弄点钱把这九百两补上。
她每月例钱是一百两,九百两就是九个月的。
玲珑还在娘家时对月例银子就很重视,晚发两天她都会打发丫鬟去催上三回。
别以为土豪们只会一掷千金,金家人从娘胎里就懂得一两银子当成十两用的真谛。
睿王妃的九百两买来的是得来不易的情报,还有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王妃,婢子在庵堂里问&}.{}过了,没有庙会时,小风山东麓山脚下也有小市集,有请香的和摆摊子卖小玩艺的,因为来庵堂的多是女眷,那里摆摊的和逛逛的也都是女的,图个做生意方便,您看还去逛逛吗?”。
他们一行上山时是走的北麓。
女人天生都喜欢买东西,更喜欢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艺。更何况大户人家的女眷们也没有什么机会逛大街。
玲珑的兴趣立刻来了,盘算着浚仪街的宅子也该租出去了,每年至少还有一千多两的进帐,自己手头也能宽松一些。
那套宅子虽说满载着和师父的美好回忆。她曾经为了把宅子买回来顶风作案,以无名小贼的名字登上那一年六扇门的百花榜,但那都是往事,师父就在她床上,她没有文艺女青年的月兑俗气质,把有纪念意义的宅子充分利用,多赚些银子才能不负师徒情分。
想到以后每个月又多了一百多两银子的租金,她的心情大好,对杏雨道:“好啊,看看有没有四姐姐那种贝壳做的胭脂扣。还有椰子壳的小荷包。”
睿王府的车马还停在庵堂外面不远处的柳林前。侍卫们正在整理马鞍准备上马,还没上车的丫鬟们听说要绕路去逛市集,全都兴奋了,隔着车帘也能听到她们七嘴八舌的。玲珑却没有听到烟霞的声音。
她心里一动。让杏雨把烟霞叫到她的马车里。问道:“你好好想想,还曾听你娘你哥哥提过尤姨娘什么话?”
烟霞没想到王妃忽然问她这个,愣了愣。嘴角翕翕。
玲珑微微一笑,隔着窗帘缝隙观赏早春风景,口气淡淡的:“你还巴望着你娘和你哥把你认回去吧,就是我不要你的赎身钱,怕是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烟霞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妃,婢子死心了,真的死心了。婢子这辈子是王妃的人,除了那种下作地方,您把我发落到哪里,婢子全都心甘情愿。”
起先,玲珑把她放在西岭庄子里,她还心有不甘,否则也不会露了口风给她哥,或许她哥带她出来时,她还挺高兴,可没想到她哥转手就把她卖了出去。
玲珑微笑道:“你或许不知道,你来王府后,我便让人到官府报案了,告你哥拐带官宦家奴,如今西府把你的身契给我了,如果你哥被抓住,罪责又要再加一等,他拐带的不是官宦家奴,而是亲王府的。”
玲珑没有吓唬烟霞,她是真的让人报官了。
人找回来了是一回事,你拐人又是另一回事,敢拐走我的人,你是找死。再说你卖你妹子的钱,也没有交给我啊。
烟霞愣住,依大武律例,平民拐带官宦家奴,无论是否判监,先赏五十大板。至于拐带亲王家奴是什么罪,烟霞还不知道,只会判得更重。
她虽然恨哥哥无情无义,也怨她娘为了儿子不顾女儿,但想到她哥真的被官府抓了,挨了那五十大板,怕就一命呜呼了,她还是于心不忍。
见她眼里有泪,玲珑猜到是把她给吓住了,便道:“想起来什么就说吧你也不小了,过上几年给你找户好人家嫁出去,若是还想孝顺你娘,就把她接回来养老送终。”
“王妃,婢子真的真的能放出去嫁人?”一直以来,烟霞都觉得自己先前得罪过王妃,以后年纪大了,看着碍眼,怕是就要转手卖了。
玲珑便道:“你虽是甘家送来的,但身契在我手里,和我的陪嫁丫鬟也差不多。我屋里二等丫鬟怎么出嫁,你也按那个标准。但凡是一穷二白,人品不好,或是想纳你们做妾的,我一概不答应。”
烟霞打死也没想到,跟着王妃出来一趟,竟能听到王妃这样的一番话,她算什么东西,在金家时不过就是个拾掇花草的粗使丫头,又祸害过王妃,可现在却能得到王妃的承诺,她羞愧交加,不知说什么才好,呜咽着哭了出来,趴在织花地毯上不住磕头。
玲珑笑道:“行了,这么大姑娘,提到嫁人就乐成这样,别让那两个小的笑话了。”
烟霞这才抹抹眼泪,直起腰来,却依然跪着。
玲珑对杏雨道:“这就上路吧。”
杏雨从车帘里探出头去,对外面喊了一嗓子,马车便缓缓而行。
杏雨转过身来,见烟霞还跪在那里,但笑着道:“别傻跪着了,王妃先前问你的事,你可想起来了吗?”。
烟霞的脸胀得通红,嗫嚅道:“我娘和我哥说话都是背着我,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王妃了,只是今天”
杏雨是个急性子,见烟霞说话吞吞吐吐,便骂道:“你就不会爽利点,整日这样,难怪人家把你当猪卖。”
烟霞的脸就更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能,好像,兴许是看到那个人了就看了侧脸,也可能不是。”
玲珑眉头微动:“哪个人?”
“就是从那个男的手里买下我的那个尼姑”
“你真的看到那个尼姑了,就在水月庵?”玲珑追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恍了一下,我看着像,给您拓的碑文晾在石阶上,有一张被风刮走了,婢子去捡,看到山坡下面有个净房,两个尼姑一前一后从净房里出来,其中一个,像是买我的那人,可是我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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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