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六匹马,最前头的马上坐着一个头戴黑色纱帽,身穿绿色官袍,曲领大袖,腰间束革,脚下一双黑色官靴的公人。他笑的最欢,拿马鞭指着李小郎几人问道:“李小郎家可在此处?”
保长擦掉脸上的尘土,毕恭毕敬的指着李小郎说道:“公爷,他就是李小郎。”
李小郎赶紧拜倒在地,低声说道:“公爷,小人便是李小郎。”
“某家是太原城礼部司司正黄明彦,听闻李家出了祥瑞,受府尹大人吩咐前来查看,快快引我们前去,若真属实,少不得你们好处。”黄明彦一口官腔,让李小郎等人肃穆。尤其是保长和村长,还不知道李家出了祥瑞,立即羡慕的看向李小郎。
但在李佳香的眼里,这几人太颐指气使了。不过想想当官的似乎都有这个毛病,就先忍忍。
保长催促李小郎前面引路,几匹马后面跟着。李佳香也跟了过去,但见几个公爷像老太爷一样骑着马,不时的对村子指指点点,她就不由得来气。
一路到了李小郎家的窑洞,黄明彦这才跳下马,然后很不屑的问道:“就这样破落的农家,也能出的了祥瑞?”
保长本来对李小郎一家就不喜,也不觉得李小郎家会有什么祥瑞。前天有人说李小郎家有祥瑞,嗤之以鼻没有来看。后来听村子们说他家的绿皮鸡蛋,就觉得是李小郎故弄玄虚。
现在听黄司正不喜的话,立即附言说道:“黄司正。咱们小村子,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村民,能有什么祥瑞。再说了。李小郎一家穷困潦倒,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哪来的祥瑞,一定是有人以讹传讹,胡说八道。”
“嗯,我看也差不多,不像个有福气的人家。”黄明点头说道。
李小郎战战兢兢的想要解释。就听到自家女儿走了出来,冲着黄明彦鞠了一躬,说道:“黄大人。我家小门小户不假,但却是良善人家,从不做欺瞒之事。”
“哦?你这小姑娘是谁?”黄明彦见到一个身单力薄的小丫头,不卑不亢的和自己说话。不由得皱着问道。
“香儿。还不退下。”李小郎生怕这位官爷生气,赶紧让女儿退下来。
“李小郎是我父亲,黄大人,您若是不信有祥瑞,我们也别无他法,您自然回去禀告府尹大人就是了。”李佳香对这个黄明彦很没有好感,就算不让他看,当做没有。也不受这种被人轻视的鸟气。
“香儿,不要胡说。快退下来。”李小郎吓了一跳,女儿敢和公爷这样说话,万一被责罚,那还了得?
“好胆大的丫头,你对公差如此说话,不怕降罪于你?”黄明彦暗暗吃惊,这个丫头真的胆大,看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竟然敢揶揄自己。平常人家的村女,哪个见了公爷不是躲在爹娘的身后?
李佳香昂起胸脯,抬起头,认真的说道:“黄大人,虽然您是公差,但我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违背世俗伦理,又没有做什么肮脏的事儿来,为什么要怕您。再说了,听闻太原府尹大人以清廉刚正为名,从不欺压良善,想必他的下属官员也不会是一群鱼肉百姓的官儿吧。”
哈……这句话说完,不但是李小郎,就是村长和保长都惨白着脸,这不是找死么?保长恶狠狠的看向李小郎,李小郎急了,上前去拉女儿。
黄明彦身后的几个差役也定定的看着李佳香,不是生气,而是好奇。黄明彦怔怔的看着李佳香,忽而开口大笑,指着李佳香说道:“你这个姑娘很有胆色,就冲你这句话,某家今天也不能将你怎样。不过话说道前头,若你家没有所谓的祥瑞,可别怪本官找你一起算账。”
李佳香直起腰板,不卑不亢的说道:“大人,是不是祥瑞还要取决于您的判断,民女不敢善断。再者说了,这祥瑞一事又不是我家报上去的,我家可不敢担虚报祥瑞的罪责。”
黄明彦愕然,然后仔细的看着李佳香,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村女。她不但说着一口官话,还能说的如此流利,而且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她说的不假,祥瑞一事确实是别人报上去的,听府尹大人的意思,还是几位很有身份的人,还真找不到李家的罪责。
这姑娘能将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真正的不简单。
“丫头,今日我不能不对你服气。好,既然你能说的如此有理有据,我就看看你家的祥瑞到底是什么。如果有,我一定秉公报上去,如果没有,也不会找你家麻烦。”黄明彦正色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佳香才满意起来。不论如何,自家是不能担责任的。
保长和村长不住的擦汗,然后深深的看着李佳香,而后就开始后悔不该殷勤的跟过来。谁知道等下发现的是不是祥瑞呢?万一不是,入了这位黄大人的眼,以后升迁可就无望了。
“李小郎,你养了好女儿。你赶快将祥瑞送过来让我们查看,我们还有许多公务要赶着回去。”黄明彦催促道。
李小郎松口气,赶紧拉着女儿离开。别让女儿又惹恼了官差。李佳香被李小郎塞到屋里,被徐氏看着。
李小郎拿着两枚绿皮鸡蛋过去,递给黄明彦。李佳香将门打开,然后和娘紧张的看着。
她是有点紧张,就怕这个官差大大咧咧的不当一回事。如果太原府尹不认为是祥瑞,就算苏洵等人报上去,也未必能被皇家认可。
黄明彦先仔细的查看,确定是鸡蛋,然后让李小郎打碎了一枚再次查看。最后他又命人在鸡窝里寻找,竟然找到一枚刚刚下的绿皮鸡蛋。
“李小郎,此事我要上报府尹大人,你们暂且等着,还有,这种绿皮蛋和下蛋的鸡务必要保存好,在结论未下来之前,不得吃不得损坏。”最后黄明彦给出了这样一个意见。
李小郎急忙点头答应,然后黄明彦等人拿了三枚绿皮鸡蛋乘马离开。
“李小郎,你家有如此好东西,怎么不知会我们?”保长瞪着眼睛。之前他不相信,但是现在他相信了,如果真的定为祥瑞,这可是天子的表彰啊,那得多大的荣耀。
如果他能沾上一点点,说不定就能去府衙做个小吏,所以他对李小郎一家羡慕嫉妒恨。
“这个……我……”李小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关您什么事儿,这是我家鸡下的蛋,又不是你家的。”李佳香听到保长为难爹爹,就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终归是好事儿,咱们村子里就要出名,或许会被陛下知晓,我得赶紧回去召集人修缮祖祠,然后沐浴求神,希望能得天子称赞。”村长赶紧打圆场,欢喜的走了。不管怎样,这都是李家庄天的好事,他也能跟着沾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