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看到,赶着带东西跟着去,往前走,不停地有村民赶来跟着一起去祭拜,出了村后,全村差不多都到齐了。
一村人浩浩荡荡向坟场走去。
原叶回想当年爷爷去世后,很多人来祭拜,几乎原野高原每个地方都有人不辞辛苦地赶来祭拜,爷爷入土那天,送葬队伍空前,从村里一直延伸到坟场。
每个人脸上都是真诚的虔诚和悲痛。那时候原叶根本没想过为什么,只觉得爷爷走了,自己很伤心,所以天下所有人都该伤心。现在回想起来,原叶知道这不正常,她不知道爷爷究竟为什么会让这多人跪拜悼念悲痛。她想问问原因,但以她现在的身份,无法问当年的事情,否侧会暴露。
记忆中爷爷并没有做过任何了不起的事情,他爱喝酒爱抽烟爱吃爱享受,别人家辛苦节约活着,只有他们家喂的猪羊不换钱,都自己宰了吃了。
这也是为什么蛋蛋饼起酥糕都不愿意在自己家里吃饭,总喜欢腻在原叶家,原叶妈妈对孩子很护短,原叶爷爷对孩子很骄纵。蛋蛋饼起酥糕在原叶家赖上三五天家都不回一次家是常有的事。农活忙的时候,蛋蛋饼半月十天不回桂花大娘家看一眼也是常有的事。
白天三个孩子跟着薛阿姨放牧,或者跟着雪爷爷打猎、下地,黄昏的时候在柿子树下听雪爷爷讲故事,晚上挤在薛阿姨的大炕上听薛阿姨唱各种催眠曲。
走向坟场的路上。郁墨成的脑海中全是这些温暖场景的回放。
那时候他最喜欢粘麦成熟的季节,薛阿姨会经常做蛋蛋饼吃。原叶却最喜欢腊月,家家户户要杀猪宰羊,雪爷爷和雪阿姨是村里的屠户,帮着各家各户杀猪宰羊,甚至还去外村帮忙杀猪宰羊,就会天天有肉吃,每次回来,薛阿姨就会在院子里架木柴烤肉,原叶爱吃肉。是村里有名的小肉妮。小名烤肉串。
原叶爷爷的坟墓在坟场最高处,最好的位置,封土堆最大,即使这些年原叶没有回来上坟祭拜。爷爷的坟墓上依然每年都添新土。每年清明的时候不单村里人会拜祭。很多远处的人也回来。马帮的那个澄明是每年都会来的。
唯一不够排场的是,没有墓碑,这是原叶爷爷生前吩咐过的。不准给他立碑。大封土堆前只放着一块用来放祭品的石头。
郁墨成跪在坟前标准地磕了三个响头,原叶陪在旁边恭敬地随了三个头,后面村民跟着跪了一片。
郁墨成在雁回首村只住了两个晚上就要离开,走的时候,乡亲们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他只捡了几颗蛋蛋饼。
中午在一处小村外休整时,郁墨成取出乡亲们送的蛋蛋饼,吃了一颗,就把其它的都给了原叶。
估计是难吃,吃过雪流年做的蛋蛋饼,他的嘴巴就再难咽下别人做的。
原叶记得当年,他能一口气吃五个,然后妈妈就不让他再吃了,怕他撑着。
吃完东西,稍作休整,两人继续赶路。
空气非常干净,高原的烈日几乎没有什么阻挡的射下热辣的阳光,隔着车顶,原叶都感觉到温度,正想着是不是找棵大树休息过中午再赶路,反正天黑前也能到达前边的小镇。
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不属于自然的味道在震荡,过不多时,便听到马蹄飞扬的声音。如此多的马匹奔跑声,不会是牧民的骑马赶着羊群,只能是原野高原的马帮了。
原叶心中恶念突起,让澄明把郁墨成抓走欺负欺负也挺好,就算这小子再坏,双拳不敌众手,秀才遇见土匪,他总得吃点苦头。
心中刚定下计策,马帮到了眼前,马队将原叶的车团团围住,正对车头的几匹马上的人端起猎枪指着原叶的车。原叶大致看了一遍,没有见到澄明,不过带队的那家伙她认识。
那家伙开始冲着车喊话:“下车,举起手来!”
原叶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开了车门,举起双手站在车门旁。
领队一看是原叶,刚要打招呼收队,却发现原叶在向他挤眉弄眼使眼色。他想了想,她可能是想让他们把车上的那家伙给捉住,便继续装作不认识原叶,叫道:“下车,车上的人都下来!”
郁墨成并没听话,而是从后排爬到了前排驾驶座上,低声对原叶道:“我打开了后门,一会儿我开车往前冲,你跳进后座,我们冲过去。”
原叶低声道:“不行啊,我这车不防弹,万一子弹打穿车身怎么办?”
“总比被土匪抓住强。我说一二三,就发动车子,你往车上跳。”郁墨成已经握住方向盘。
呯——
领队冲天上开了一枪。:“车上的人快下来!”
原叶装作害怕,尖叫一声摔倒,而且摔得时候还摔得远离了汽车旁边,这下她就是听话也跳不到车上了。
郁墨成一踩油门。汽车朝前边冲了过去,最前的几个人急忙勒马闪开。
汽车嗡鸣着奔驰而去,慢慢消失在广袤而高低起伏的原野高原上。
“秋哥,追吗?”。一个马匪问领队。
领队看向原叶:“原叶妹子,追上那人捉住吗?”。
原叶恨铁不成钢道:“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们都没抓住,我那可是专门跑高原的好车,你们能追上吗?”。
领队被骂的讪讪地,扭头看那个最先勒马躲开的马匪恨恨道:“你下来,把马让给原叶妹子!”
那马匪赶忙下马将马缰绳送到原叶手上。
原叶翻身上马道:“我们往前追一段。”
如果能追上便好,追不上。她要尽快赶到县城,搭商队的车往飘云城方向追,郁墨成毕竟是她要保护的客人,若是给弄丢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还真不好向留香家族交代。
不但人坏,还不讲义气,就这样把她一个女孩家丢给土匪,自己跑了,她可是陪他来高原的。这种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打交道。更不能嫁。
呸。想哪去了,她嫁他,除非山无棱天地合……什么什么的,电视剧台词。原叶心中胡乱想着。
马队急急向前追了一段路。突然发现汽车挂在路边沟壑上。前边两个轮子已经下去了。后边两个轮子因为树丛卡主,才险险没掉下去。
原叶赶忙下车奔过去看郁墨成在没在车上,透过玻璃看到。车内已经空了,显然郁墨成下车离开。
原叶回头看看旁边的大路,虽然是土路,没有油漆硬化,但足够宽敞,即使技术不好的司机也不会把车半边开进沟壑里。这郁墨成究竟是技术太差,还是慌不择路?
领队过来看了看车问原叶道:“原叶妹子,怎么办?”
原叶道:“这是我的车,想办法弄上来。”
领队看了看道:“这得找大绳,咱们没带那么多大绳,先回前边小镇,你在小镇休息,我带人过来把车拉出来,给你送过去。”
“也好。”原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上马边走边骂郁墨成笨蛋,连车都开得这么垃圾,果然坏人。其实她都没动脑子想,坏人跟笨人哪里有必然联系?
向前走了一段路,原叶突然感到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身上,勒住马四处看,忽然见后边路旁的灌木丛中有个手冲自己招手。
原叶收住缰绳,倒了几步,旁边其他人骑着马经过,她低头低声道:“怎么,你还没跑?”
郁墨成从灌木中露出半边脸道:“我引开他们,你骑马尽快跑回前边的小镇就安全了。”
“你怎么办?”原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感动?他本来可以藏在灌木中,直到马队经过,再走回小镇,就会安全了,再搭乘小镇的车辆到县城,就可以跟商队回飘云城了,他却冒出来要救自己。
“我是男人,他们最多打我。”郁墨成面无表情道。
原叶心道,现在社会这么发达,男人不再仅仅满足于强碱女人,男人也能强碱男人的菊花,你就不怕自己菊花残满地桑么?
她故意拖延时间,让领队发现不正常:“不行,万一他们喜欢男人怎么办?你还是别管我了,自己缩着吧,等他们带我走后,你自己出来走回小镇,再想办法回到飘云城。到飘云城给留香十七小姐送个信儿,就说我被马匪抓走了,可能再也不能回去伺候她了。”原叶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忧伤。
郁墨成很坚定道:“不行,你不能跟他们走,你逃出去,把消息告诉我家,我会没事的。”
“不行,还是你逃吧,你地位尊贵,我只是一个仆人。就算保住贞洁逃回去,留香家族把我随便送给一个坏蛋,我还不是这样被强迫的下场?”嘴上敷衍着,原叶心中焦急,这领队可真够笨笨的,她在这儿都啰嗦半天了,怎么还不起疑心?
其实领队哪里敢把她当俘虏,别说她是大哥澄明的贵客,大哥对她都让三分,就单单她是雪老爷子的孙女,整个原野高原的人见到她也都要尊敬三分。
整个马队都过去了,领队才回头发现原叶停在路边,拨马回来,刚要说原叶妹子你怎么了,突然发现路边草丛不对劲儿,立刻道:“兄弟们,抓住那个家伙!”
郁墨成跳出灌木丛,向着来路狂奔而去,口中大叫:“你快回小镇!”
他跑出一段,眼看领队的马要追上,翻身跃下旁边的沟壑,这样一来,领队他们就不能骑马下去,只好也翻身下马,跃下沟壑追他,就算能够追到他,也要浪费一些时间,给原叶争取了足够逃走的时间。
原叶看着马队的人纷纷下马要翻下沟壑追郁墨成,忙对最后几人道:“你们几个别下去了,留在这儿假装看着我。”
那几人赶紧领命,围在原叶身边。
原叶心道:任你再坏也没办法了吧?
这帮马匪追郁墨成着实费了一番力气,这小子不但跑得快,还非常的奸诈,沟壑下边灌木丛林里,遇到一只孵蛋的窄嘴鹤,他把窄嘴鹤打起来,让鹤逃跑,自己躲在丛林中,窄嘴鹤逃跑惊扰地灌木摇动,领队以为是郁墨成,就带着人追鹤去了,追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上当,返回来发现郁墨成已经穿过深深曲折的沟壑,爬到对面山坡上。他们追过去,他边跑还边往下蹬石头,若非他逃到一个陡峭的沟壑边上,正在小心向下攀岩,他们兴许就抓不到他了。
也是该郁墨成走背运,他选的这条路不但通往峭壁,他还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追他的是马匪,马匪最擅长什么?不是奸+yin掳掠,是套马。
领队看着向下已经攀岩了两丈多的郁墨成,什么也没说,从腰间解下套马索,豪洒顺手地扔下去,套马索准确无误地套在郁墨成脖子上,他没有来得及任何反应,就被领队提了上来。
尽管领队提得飞快,郁墨成还是被勒得脸色铁青,差点背过气去。领队赶紧给他松开绳子,其他兄弟七手八脚把郁墨成给绑了个五花大绑。
为了追郁墨成,大家除了累得够呛,还被有被他划拉下的石头砸伤脚的,有被灌木划伤的,若不是弄不清他与原叶的关系,这些人真想先揍他个稀烂。
大家憋了一肚子,推推搡搡带着郁墨成返回大路。趁机会给他一脚一拳的,自然是难免了。
原叶看到郁墨成被绑成粽子,衣服划得七零八乱,皮肤道道血痕,心里非常爽,至于郁墨成看到她心里作何感想,她根本顾不得去猜。
领队将捆郁墨成的绳子一头拴在自己马上,自己骑马,让他后边跟着跑:“那么能跑,跟在后边跑吧。”
看到郁墨成被拴在马后的情形,原叶差点笑出声,帝都郁家若是知道郁二少爷受这罪,不知会不会直接派特种部队过来荡平原野高原的马帮?
马帮兄弟们扬起鞭子,纵马奔驰。郁墨成拼命奔跑跟上马的速度,不然会被绳子拉倒,被马拖着走,那样走不了多远估计他就皮开肉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