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贵 第74章  秘闻

作者 : 莞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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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在知味轩毫不遮掩的护着府里妾室的消息只一个便传遍了整个湖州城,并且一连好些天都让人津津乐道。

这个消息显然让知州府的杨心情舒畅。

虽然曾经也饱尝府里妾室的苦,可如今听到平时表现得那般高贵不可一世的威远侯也同她一样,杨便暂时放下了对那些小妾姨娘的成见,而是为她们鼓起掌来。

这段日子,因为吴家在赏荷宴上被那么多撞破丑事,吴明远羞怒之下不仅每次看到吴弘文就火冒三丈,连带的认为杨没有教好儿子,对杨也冷淡更甚从前。若不是杨这次能在吴弘远升迁一事上帮到忙,说不定吴明远从此就不会进她的屋子了。

而这一切,在杨看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威远侯想要拿捏府中庶女!

若()不是她,杨又怎会不仅与丈夫更加疏远,还让她最心疼的儿子自那日起便一蹶不振呢?

如今见威远侯也有因妾室而焦头烂额的一天,也难怪她会一扫先前这些天因为与吴明远的疏远而颓丧的心情了。

“今日心情如此好,府里又无甚大事,不如出府转转去?”正在为杨细细描眉的丫鬟见状凑趣道。

的是杨身边的大丫鬟翠柳,她本想提议杨去园中赏荷的,不过一想到赏荷宴上发生的事。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出府转转。

翠柳是知道自己之前帮着钱姨娘做过的事若是被杨察觉到,定会被杨活活打死,所以这些天以来她一直过得翼翼,如无必要甚至不敢出现在杨跟前。也幸好当初老爷处理钱姨娘时很是雷厉风行,没容她多说,否则说不定她就要被钱姨娘给拉扯出来。

如今离赏荷宴已经了大半月,府里又没了钱姨娘这个人,翠柳观察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放松了心情,讨好起杨来也更加卖力。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杨这时只觉得翠柳的提议颇合心意。随手便自妆奁匣子里挑了一根不起眼的金簪赏了她。喜得翠柳眉开眼笑的,让一旁的翠香不由撇了撇嘴。

既然采纳了翠柳的提议,杨当即便让丫鬟们为她梳妆,又换了一身才做的新衣。这才领着乳娘周嬷嬷及翠香翠柳两个大丫鬟出了门。

若要问女眷外出散心有什么好去处。那凤仪轩必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吴府的马车一路来到凤仪轩。杨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还没站稳,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婆子被人一把从凤仪轩里面掀出来。因为力度太大,那婆子一路踉跄着后退,直到撞到吴府的马车才算是停下,差点没将刚下马车的杨也跟着撞倒。

“你这婆子是想找死吗?”。翠柳指着那揉着腰直喊痛的婆子骂了一声,然后连忙和周嬷嬷及翠香一起查看杨有没有大碍。

那婆子大概四五十岁,面容粗糙苍老,头顶乱发,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即使是这最便宜的粗布衣裳上也打了好些补丁,显见家中光景很是堪忧。

被翠柳这一骂,又见被围在中间衣着繁复华丽的杨,婆子也知道自己许是差点伤了人,一边揉着腰一边站起身冲着杨满脸讨好的点头哈腰:“子没注意到,差点伤到这位,实在是该死,慈悲,想必不会与我这才婆子计较吧?”

这婆子显然也有几分思,先说自己差点伤到杨,又赞扬杨慈悲,若杨真与她计较反倒失了身份。

杨当然能听明白这婆子的小算计,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若与这么个婆子计较的确有失她的身份,当下皱着眉头看了那婆子一眼,便示意周嬷嬷和两个丫鬟不用再理那婆子,抬脚往凤仪轩里走。

见杨没与自己计较,那婆子眼中闪过得意,一边站直了身子,一边满脸不忿的冲着凤仪轩大门方向啐了一口,嘴里嘀咕道:“呸,什么威远侯,不过就是鸠占鹊巢罢了,也不想想当初是什么身份……”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却偏偏让杨听了个正着。

鸠占鹊巢,威远侯。

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总让人有种这其间有许多隐秘的感觉,再加上这样一个明显穷困潦倒的婆子,却与威远侯扯上了关系,无端就让人多了几分好奇。

杨蓦地顿住脚步,转身看着那正要走远的婆子,突然问凤仪轩里一外负责接引客人的侍女:“威远侯也来了这里?”

那侍女本低着头请杨入内,闻言眼中快速闪过几丝了然的笑意,再抬头回答杨的问题时那笑意却又倏忽隐去。

“回杨,威远侯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在二楼挑选首饰。”那侍女道。

杨面上笑容微敛,一只脚本已跨入凤仪轩了,却又临时收了回来。

她转头在周嬷嬷耳旁小声吩咐了几句,周嬷嬷闻言有些惊讶,抬头看了杨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而杨,则在侍女惊讶的目光下道:“突然想起来今天府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下次再来凤仪轩逛得了。”

那侍女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句“杨慢走”,那双含笑的双眼却一直跟着杨一行,眼中有着悠长的意味。

却说得了杨吩咐的周嬷嬷,离开杨身边之后便朝着方才那婆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好在,那婆子腰上被撞伤了,走得很慢。这才叫周嬷嬷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

“哎哎,你等等……”周嬷嬷在那婆子肩上拍了拍,却一下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婆子,只得“哎”了两声。

那婆子面带讶异地转过身,“咦,您不是方才那位身边的嬷嬷吗,”随即又警惕地看向周嬷嬷,“婆子我都走了这么久了,就算你家有什么事可也与我无关!”

周嬷嬷是杨的乳娘,这么多年来一路看着杨走到如今。对杨的感情恐怕比对她自己的亲儿女都深。哪里见得这婆子出言咒杨,当下便沉着一张脸道:“你这婆子好生没道理,好端端的居然敢咒我家!”

见周嬷嬷不是追上来找茬的,那婆子便也放松下来。不停的向周嬷嬷赔不是。待周嬷嬷脸色缓了些才迟疑着开口问道:“那。不知这位嬷嬷找子我有什么事?”

想到杨吩咐的事,周嬷嬷道:“我家慈悲,见你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婆子又受了伤。特地赏你一顿好饭,跟我走吧。”

一个世族贵妇,却只因为“慈悲”便要赏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子一顿饭,这其中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但那婆子许是饿怕了,闻言顿时喜形于色,直喜得两只布满老茧的糙手不停搓来搓去,“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让破费了,子今天是遇着好心人了。”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一双眼却盯着周嬷嬷不放,就等着周嬷嬷将她领了去。

见这婆子这副模样,周嬷嬷心里不由一阵好笑,方才她还在心里担忧这婆子出现在身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现在一看,倒是她多心了。

也不,领着那婆子便朝着知味轩而去。

那婆子显然没想到周嬷嬷会把她领到知味轩,抬头看了看气派宽敞的三层木楼,面上现出渴望,却又有些畏惧,一时之间倒是迟疑着不敢往里走。

周嬷嬷显然知道那婆子为何如此,语气中不自觉的便带了些高高在上,“走吧,放心,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那婆子这才畏缩着跟着上了二楼。

杨早已进了二楼的雅间,周嬷嬷领着婆子进去的时候,屋里的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翠香与翠柳正在为杨布菜,诱人的香味直馋得那婆子不住地吸溜嘴,那副模样让杨看了便觉没了胃口。

“,人带来了。”周嬷嬷回完话又站回杨身后。

杨放下筷子,目光温和地看向婆子,极力扮演一个柔善慈悲的贵妇人形象。

“不知道这位妈妈如何称呼?”杨道。

那婆子没想到杨会这般亲切的与她,有些受宠若惊的将与桌上美食纠缠的视线收了回来,低头行了个礼:“子姓何,叫我何婆子就行了,多谢慈悲,要不子今天就只能饿肚子了。”

见这婆子人虽然落魄了些,行起礼来却很有几分样子,杨更肯定自己心中所想,面上笑容加深,“何婆子是吧,说起来本也是觉得相见即是有缘,既然有缘,当然不能让你饿了肚子。你既然饿了,就赶紧上桌吧,这些饭菜都是为你准备的,你不用客气,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叫。”

人都走了那么远了才觉得有缘,这荒唐不已的理由杨却说得跟真的一样。

何婆子只要有顿饱饭吃就满足了,哪里会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杨话音方落便忙不迭地坐到了桌旁,拿起筷子便刨了几口喷香的米饭。

杨见状脸上虽然仍挂着笑脸,却不着痕迹地离桌子远了些,待何婆子又吃了些菜之后才突然问道:“何婆子,你不是湖州人氏吧?”

何婆子的口音里,带了些京城腔。

微微一愣,何婆子将口中饭菜用力咽下去,咧开嘴道:“真是慧眼如炬,子是京城人氏,前两天才来到湖州,本来是来投奔故人的,没想到……”

说到这里,何婆子蓦地止住话头,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杨面上笑容加深,“怎么,你那故人莫不是发达了便不肯认你?”

何婆子一惊,狐疑地打量了杨一番。才道:“是如何知道的?”

故作无奈地叹息一声,杨似乎对何婆子的遭遇感同身受,“如今这世道可不就是这样的,有些人一朝得势了,哪还能认得从前的故人?”

何婆子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了警惕,闭紧了嘴,无论杨再说什么也不搭话,只顾着大口往嘴里塞饭菜。

良久之后,见这样旁敲侧击不能从何婆子嘴里挖出什么来。杨便也不再白费功夫。而是开门见山地道:“何婆子,你也不用瞒了,你来湖州要投奔的,就是威远侯吧?”

何婆子在凤仪轩门口嘀咕的那句话周嬷嬷和翠香翠柳都没听见。闻言都惊讶地看向何婆子。

何婆子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杨。眼中带着几分惊恐。

杨见状一笑,嘴里却道:“何婆子你也不用担心,本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些威远侯的往事而已。”说到这里,吩咐翠柳道,“翠柳,赶紧去伺候何妈妈用饭,一定要让何妈妈用好这顿饭。”

方才还是何婆子,这时却又变成何妈妈了。

翠柳是杨身边的大丫鬟,平时那是比普通人家娇养的女儿还要养尊处优的,让她伺候这样一个糟子,心里很是不愿,又不敢忤逆杨的话,只得满心不情愿地走到何婆子身边替她布菜。

翠柳的温顺让何婆子微微眯了双眼,显然是想起了某些往事,但随即又警醒地看着杨道:“说笑了,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子,如何与威远侯扯得上关系?”

杨也知道,若不是给些好处,何婆子定没那么容易将她所知道的说出来,向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便自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何婆子面前。

何婆子一方面想要这银子,一面又不想说出自己知道的,面上便很有些纠结,但最终仍伸出手将那银子死死攥在了手里。

“威远侯的事我可以说,但是,”何婆子看向杨,脸上满是贪婪,“我还要五十两,不,一百两银子!”

不过区区一百两,杨哪会放在眼里,眼神一动,周嬷嬷便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到了桌上。

何婆子连忙拿过银票仔细看了,直到确认没有假,才笑着将银票及银子塞进了袖中。然后又给狠狠扒了几口饭,毫不讲究的用手抹了抹嘴。

“既然她不念往日旧情,那婆子我也用不着替她保守秘密了!”何婆子一通狠话放完之后,才面带神秘地身子往杨的方向凑了凑,低声道,“不知道吧,不,应该是整个湖州城的人都不知道,如今出现在人前的这位‘威远侯’,其实只不过是个地位卑贱的妾!”

“什么!”

饶是杨猜出这婆子知道威远侯的秘密,她也从未想过那所谓的秘密会是这个。

勋贵出身的威远侯,竟然会糊涂到以妾为妻?

即使杨对威远侯恨得咬牙切齿,也有些不敢。

“你这婆子,就算想在背后编排人,也编些可信的,这么荒唐的事你以为你说了会有人信?”杨这是真有些气了,她拿了银子又请这婆子吃饭,可不是为了听这种明显的谎言。

见杨发作,何婆子面上有些慌,却并不承认自己所言为虚,甚至为了取信杨还竖起手掌发了个毒誓,“,这么大的事婆子可不敢拿来骗,细想之下便能知道威远侯府不对劲儿了,好端端的,却一夜之间从京城迁到湖州,而且二十年都不曾回过京。”说到这里不屑地撇撇嘴,“当年的威远侯乃老威远侯旧部下之女,京城见过她的人可不少,她当然不敢回去了。”

见何婆子说得有板有眼的,杨不由有些半信半疑,但就如何婆子所说的,威远侯府行事确实很是古怪。

深怕杨不信,何婆子坐近了些,低声道:“可别不信,当然威远侯夫妇可是京中闺阁羡慕的对象,那感情好的,用如胶似漆都不为过,直到那年,老威远侯离世,府里住进了一位说是来奔丧的表……”

这是一个出身高贵的表姑娘勾引了已经娶妻的表哥,还以家族势力威胁表嫂,最后来到湖州以威远侯自居的故事。

何婆子说得言之凿凿,就连个中细节都描述得一清二楚,实在是容不得杨不信。

想到平时一副高贵端庄模样的威远侯居然只是个妾,杨就对自己居然与她相交而愤怒不已。

出身再高贵,妾始终是妾!

杨有心想跑到赵幼君跟前去刺她几句,但想到老爷的升迁还未落定,便只得暂且忍耐下来。

不过,只要老爷升迁之事确定了,那她马上就要进京了,而京城,不正是那位冒牌的威远侯家乡吗?

杨心里一声冷哼,好一个鸠占鹊巢的威远侯,让我儿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还想全身而退?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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