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这个“那个问题的答案”,那还得说说这段时间凤止歌与萧靖北的生活状态了。
虽然两人成亲已经几个月了,可也直到前不久,才在意外之下圆了房。
但凡是男人,除了某些有生理疾病的,只要是正常男人,在初尝了男女情事之后,就很少有不想着这件事的。
萧靖北自然也不会例外。
萧靖北生命的前二十年几乎就没过过安宁日子,好不容易捱到成年了,才算是在周语然的咄咄逼人下有了些自保之力。
但是,因为前面这些年时刻与死神打交道,他不仅没有时间与异性相处,性子也变成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遇到凤止歌之后,萧靖北的生活较以前都要有趣了许多,但相比起来,在萧靖北心里,最为有趣的,还是他与凤止歌这迟来的洞房。
自从与凤止歌圆~房之后,萧靖北就仿佛突然发现了一件足以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趣事一般,只要天一黑,视线就总忍不住往凤止歌身上跑,每每晚上两人上、床安歇了,也总按捺不住往凤止歌身边凑。
开始几天,凤止歌倒也没拒绝过他,所以那段时间萧靖北就像某种餍足的动物般,就算在安国公府的下人面前,也少有的露出些许笑容来,倒好叫国公府的人一阵受宠若惊。
可过了那几天,凤止歌就觉得,她有必要得限制着萧靖北些了。
萧靖北自幼习武,身体自然精壮无比。如今发现了还有此等乐趣,这积攒了二十来年的精力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凤止歌倒也不是消受不了,她自从重生后就一直有意识的训练自己,如今身体虽然不如后世做杀手时,但要应付这床第之欢倒也显得绰绰有余。
但是,自从他们真正圆房之后,因为萧靖北晚上的痴缠,凤止歌晚上休息的时间一再往后推,可想而知,早上起身的时间也顺着往后推了不少。
这也多亏安国公府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凤止歌这一个女主人。上面没有婆婆压着。否则就以这种情况,凤止歌也免不了吃些挂落。
凤止歌倒不在乎这些,让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却是李嬷嬷等追随她多年的下属的反应。
李嬷嬷本就一心盼着重回人世的凤止歌这一次能过上正常女子该有的生活。嫁人。生子。直到几十年后白发苍苍,子孙满堂。
所以,当初凤止歌与萧靖北成亲。最高兴的就是李嬷嬷,后来发现凤止歌与萧靖北圆了房,李嬷嬷开心之余,亦没忍住向几个多年来的老伙计互通了消息。
能被李嬷嬷称为老伙计的可没几个,都是当初伴在寒素身边一路走过来的人,比如寒青颜,又比如在宫里的林公公等。
这些人与李嬷嬷有着同样的心情,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然也有着同样的开心。
于是,在这之后,凤止歌就发现,身边的人总会不时隐秘的探听起她与萧靖北私下相处的情形,甚至连宫里的林公公,偶尔向她通消息时,也会有意无意的说出诸如什么时候能迎接小主子之类的话来。
凤止歌因李嬷嬷等人的行为既好笑又好气。
若是不从源头上扼制了这股“歪风邪气”,只怕以后属下们向她报告消息时,还会先就她这个做主子的私事上讨论一番才会进入正题。
而这个源头,显然就是指的萧靖北。
所以,后来萧靖北晚上再向凤止歌求、欢,凤止歌没有直接拒绝他,却也给他设置了一个障碍。
这个障碍,就是先前萧靖北已经领略过一次的,脑筋急转弯……
上一次,萧靖北隐隐向凤止歌表达了自己的“狼子野心”时,凤止歌留给他的问题是这样的。
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过独木桥,这时桥的一侧出现了一只狮子,另一侧则来了一只老虎,但这个书生却顺利过去了,问题是,请问书生是怎么过去的?
这样的脑筋急转弯若是放在后世,只怕就是个几岁的孩童,也张口就能说出答案来,可是放在如今这大武朝,却着实将萧靖北这个出色的世家公子给难住了。
所以这时听到凤止歌提到这个问题,苦思了好几天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的萧靖北顿时便苦了一张脸。
“止歌……”许久之后,萧靖北抬起头望向凤止歌,眼中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一个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冰块儿脸的人,这时做出这种表情,在凤止歌看来无疑是极为养眼的。
不过,这可不代表,她就会为之心软,并主动将正确答案奉上了。
淡淡地睨了萧靖北一眼,凤止歌调整了个姿势更舒适的半倚在萧靖北怀里,“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再想想答案。上回那个关于牛尾巴的问题,你不就答出来了吗?乖,我看好你哟!”
说话的同时,凤止歌伸出修长的食指,逗趣般的挑起萧靖北的下巴调戏他。
湿热的气息轻轻打在萧靖北的脖颈间,让他身体轻轻颤栗的同时也浑身一绷,本就勉力压制着才没有失控的欲、望更是有抬头的趋势。
“止歌……”
萧靖北将凤止歌紧紧锁入怀里,再次如此低喃着,声音显得格外的沙哑。
凤止歌从前虽然没有过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相处的经验,但她好歹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是尤其经不得挑逗的。
所以,凤止歌也没打算继续逗萧靖北。
她从萧靖北怀抱里月兑离出来,在离萧靖北稍远的地方坐下,然后拿出才送来的凤仪轩的账本翻开。“行了,你自己找些事做吧,不要老往我身边挤。”
萧靖北因凤止歌这明显的嫌弃而略委屈地皱了皱眉,不过却也顺从凤止歌的意思,没有再往她身边凑,而是就坐在原地,静静地托着下巴凝神看着正翻看账本的凤止歌。
凤止歌其实是很不耐烦看这些账册的,安国公府里的中馈,她也都是直接丢到了李嬷嬷的手里,丝毫没有要自己打理的意思。
若是让外人知道。堂堂安国公府。明明有女主人,中馈却是由凤止歌身边的仆妇主持的,恐怕都得笑掉几颗大牙。
好在李嬷嬷处理起这些事来,丝毫不逊于旁的世族宗妇。安国公府里倒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安国公府的中馈凤止歌可以不管。凤鸣阁和凤仪轩的事,她却不能简单的置之不理。
她作为寒素死去的这二十年,凤鸣阁和凤仪轩一直都是寒青颜在管着的。但寒青颜知道自己其实并没什么经营上的才干,所以这二十来年一直过得有些战战兢兢,就怕自己哪里出了错,就要把主子当初留下的产业葬送了去。
凤鸣阁与凤仪轩,在如今的大武朝里恐怕没人不知道,手里握着如此产业,换了旁人只怕恨不得全部往自己口袋里划拉,可在寒青颜看来,管着凤鸣阁与凤仪轩,于她来说,是责任,更是负担。
因为这,自从当初在湖州时与寒青颜见了面,这几年来,凤鸣阁与凤仪轩虽然表面上仍是由寒青颜管着,但实则大小事务都是凤止歌在过问。
说起来,当初凤止歌建立凤鸣阁与凤仪轩,都只是出于一时好玩罢了,根本没想过要将之做到多大。
但也多亏了当初她留下了这两个产业,否则,没有凤仪轩这些年的盈利撑着,单凭寒家,又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去收购如此数目庞大的粮食。
盗卖官粮一事,早在好几年前,寒老爷子就已经发现了。
当时凤止歌还未苏醒,寒老爷子其实也并未想得如此长远,只隐隐觉得,这大概会成为将来寒家的一个契机,所以才一边将之瞒了下来,一边去了凤仪轩找寒青颜,借来了凤仪轩这些年存下的银子收购起低价流出来的粮食。
为如今局面立下大功的,居然是当初并未受到自己重视的产业。
哪怕凤止歌重回一活,有时仍难免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
凤仪轩如今开遍了整个大武朝,更是成为了世族贵妇以及富户女眷心目中的时尚风向标,用财源滚滚、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是以就算凤止歌正在看的这一本只是上个月的账册,也足以她看上许久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淡绿的窗纱照进来,有几缕正好落在凤止歌的一头青丝上,偶尔因凤止歌头部的轻轻晃动而在她发间跳跃,仿佛一副水墨画上突然照进了彩光,看在萧靖北眼里,便自然而然的浸出一股宁静来。
因凤止歌的不允,萧靖北初时其实是极为难受的,强烈的欲、望得不到疏解,他只觉浑身都有些透不过气来,目光只要触及凤止歌,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体上的不适渐渐淡去,让他感受更多的,反倒是两人之间那股宁静与闲适来。
他能感觉到,从凤止歌那里流露出来的宁静悠然,也正一点点通过两人之间流动的空气,渐渐弥漫进他的心底,让他全身为之放松,面上渐渐变得温软起来。
他们同处一室,更仿佛一个圆融且难以打破的整体。
这个认知,让萧靖北心里溢出难言的满足来。
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那些年里,他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她能让他为之喜为之悲,也能让他即使只是这样看着她,也生出万事足矣的满足感来。
凤止歌合上手中的账册抬起头来,便正好与萧靖北这满足的视线对上。
她微微一怔。
记忆里,她似乎从来没有在旁人看她的眼里发现这种珍视与满足,就仿佛,她凤止歌,就是这人的全部。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就一切都已足够。
就算是当初她与之并肩同行了十几年的赵天南,如今回想起来,他每每望过来时,眼中既有着欣赏,也同样有着难以掩饰的忌惮。
至于是欣赏多些,还是忌惮多些,只怕只有赵天南自己才能分得清楚。
当初的寒素无意将有限的生命与时间花在无聊的****之上,所以哪怕明知道赵天南待她的心思并不那么纯粹,也没想过两人日后相伴着度过一生有什么不妥。却没想到。赵天南的猜疑会阴差阳错的要了她的命。
而如今,她重生以来遇到的萧靖北,却能给予她如此的珍视?
心里如此想着,凤止歌一时之间便觉有几分恍惚。
倒是萧靖北。发现凤止歌合上了账册。他眼中闪过喜色。第一时间来到凤止歌身边坐定,然后伸出手又将她搂进怀里。
“你……”凤止歌回过神来,颇有些无奈。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觉,看上去冷冰冰不易靠近的萧靖北,也有如此缠人的一面。
似乎怕凤止歌抗拒自己的靠近,萧靖北双手又用了几分力,嘴里道:“止歌,我只是想抱抱你,只是抱抱。”
唯恐凤止歌不信,萧靖北一再的强调。
已是盛夏,热气与院子里声嘶力竭的蝉鸣都叫人心生躁郁,凤止歌的房里摆了冰盆,在这夏日里倒也尚算凉爽,哪怕两个人如此紧紧相拥着,也并不让人觉得热。
依然在萧靖北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着,看了几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凤止歌便觉有睡意悄然来袭。
半睡半醒中,她迷迷糊糊地想道,这人的习惯果然是可以改变的,当初的她别说是在别人怀里睡着了,就算是熟睡当中,只要有人靠近她周围一丈之内,也足以叫她立时清醒过来了。
然后,凤止歌便依稀陷入梦境之中。
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寒家,那时被寒素看中的那个小院子外,两株杏树的树干还只有寒素的手臂粗细。
也是一个夏日的午后,还是寒素的她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身旁还搁着一个小小的摇篮,摇篮里熟睡的,正是比寒素小三岁的弟弟寒晔。
院子正堂里,正值壮年的父亲寒臻半躺在凉椅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一双儿女。
所谓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中大树的层层枝叶,最终只在院子里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圆斑,不过五六岁的寒素抬起头看向随风摇曳的树枝,不知在想着什么,稚女敕的面容上,却流露出异样的成熟。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摇篮轻轻摇动,然后一双白女敕的藕臂攀上边沿,却是年幼的寒晔醒了过来。
试着翻了几次也没能成功从摇篮里爬起来,寒晔瘪着一张嘴,黑白分明的眼中渐渐透出水光,随后,他眨了眨眼,看向不远处的寒素,双手向前伸出,用软糯的声音唤道:“长姐,抱……”
幼时的寒素沉静着一张脸看向寒晔,只停顿了片刻,道:“自己起来。”
小小的寒晔手举酸了都没能得到想要的拥抱,先前还强忍着的眼泪这时却再也忍不住了,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
可即使是这样,他仍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动作。
两双相似的眼定定的对视,谁也不曾转开眼,谁也不曾示弱。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晔眼中的泪珠眼见就要滑落下来。
“不许哭!”寒素淡淡的训斥。
寒晔委屈地扁扁嘴,“抱……”
皱了皱眉,寒素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寒晔从摇篮里抱出来,放在自己并着的双腿上,用同样白女敕的手护在他背后。
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娃,怀里却抱着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幼童,这无异于小球抱小小球的有趣场景,让堂中的寒臻看得微弯了眉眼。
寒晔自记事起就十分粘寒素,但却少有像今天这般成功的被寒素抱在怀里,因而在寒素怀里有些兴奋的来回摇摆。
终归只是两三岁的孩子,又有些没睡醒,不过兴奋了片刻,寒晔便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一点点合到一起。
寒素听到,被她抱着的小小孩童,迷迷糊糊地道,“长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过独木桥,这时桥的一侧出现了一只狮子,另一侧则来了一只老虎,但这个书生却顺利过去了,他是如何过去的?”
梦里的寒素抬手拍了拍孩童的脸蛋,轻声道:“笨蛋,当然是晕过去的……”
梦至此处,凤止歌突然睁开眼来。
没有小院子,没有父亲,没有寒晔,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颜,那张脸上此时冰冷尽退,只留下一个傻傻的笑容。
笑得跟个傻子样。
凤止歌如此想道。
而这时,被凤止歌称作是傻子的萧靖北,却怎么也敛不下脸上的笑容,他把脸更往凤止歌跟前凑了凑,傻兮兮地道:“止歌,我想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哦,晕过去的。”
凤止歌:……
将怀中人又搂紧了些,萧靖北又道:“止歌,你早就说过的,找到正确答案,就可以……”
想到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场景,萧靖北面上瞬间泛起微红。
凤止歌:……
总有种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的错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