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邻里乡亲都散了之后,之前几个进门来劝和的妇人也都跟着出了徐家,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的长嫂已经来了,她们自然也不好再呆下去。
崔氏终于了冯氏。
“大嫂,你来得正好,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谁也没有把我这子放在眼里,没人待见我,都恨不得我死,谁都可以在我头上踩两脚!连个小毛丫头都敢顶撞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啊!”崔氏见到冯氏来了,仍是没有从地上起来。
与崔氏做了大半辈子妯娌,冯氏对崔氏的性子自然十分了解了。
不过每每见到崔氏这般撒泼,冯氏还是觉得不习惯:“快起来吧,你这坐在地上像咋回事?赶紧起来,有啥事儿咱们关起门来到屋里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笑话?我在人家眼里早就是个笑话了,还怕谁来看?”崔氏在地上撒泼的目的是拿捏张氏和徐向晚,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她是不会就这样起来的。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张氏一张蜡黄的脸更没了血色。
毕竟是顺从惯了的,张氏见崔氏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撒泼,心里很不得劲,挣扎着走了一段,便哭着跪了下来:“娘,都是媳妇儿的错。媳妇儿应该早点出来帮着大嫂做事儿。”
张氏的嘴拙,翻来覆去就是“都是媳妇儿的错”“应该出来做事儿”两句话,只字不提徐向晚。
见到张氏认错,崔氏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不过却还是不肯从地上起来,眼睛斜了一眼还站在大门口的徐向晚,冷冷地道:“哪里是你的错啊,都是我这子的错,是我老不死的惹人厌,连个小丫头片子也不将我放在眼里,恨不得我死。”
在看到张氏跪下的瞬间,徐向晚便知道张氏又被崔氏拿捏住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张氏太善良了,在她眼里,老人都应当是被敬重的,尤其是这个老人还是自己的婆母。看到崔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地上哭诉,她的心里一定会不忍心。
这个结局徐向晚早就料到了。
“娘,都是我的错,晚儿年龄还小,啥事儿都不懂,您要怪就怪我。”张氏依然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根本没打算让徐向晚向崔氏认错。
要是放在以前,张氏或许就叫徐向晚向崔氏认错了,但是自从知道徐向晚差点被家里人卖掉之后,她心里就对徐向晚特别内疚,也第一次对崔氏和徐老爷子生出了不满。
今天的事情她也看得很明白,崔氏不停地说徐志邦死了,还无缘无故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徐向晚只是为她和徐志邦辩白了两句,崔氏便不依不挠了。
刚才的那些话,张氏是听到了心里去的。对于崔氏,张氏一直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诚心诚意地照顾她,孝顺她的。张氏一直觉得自己在崔氏心里即使不是好媳妇儿,但至少也不会太差。可是没想到崔氏竟然会那样说她,难道她有没有外心,崔氏看不到吗?尽心伺候公婆,全力照顾子女,一心只为了这个家好,这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崔氏还会说她诅咒徐志邦死,说她想改嫁他人?
张氏是真的想不通,心思也郁结到了极致,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以死明志。
要不是张氏的身体虚弱,五郎的力气不小,恐怕张氏刚才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不过,想到自己的几个孩子,张氏很快振作了起来:“娘,您要责罚就责罚我。”
张氏颤颤巍巍地朝着崔氏磕着头。
“志邦媳妇儿快起来,你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别再磕着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自己几个孩子想想,你说是不是?”对于崔氏的做派,冯氏终于看不下去了,见张氏低头后,崔氏依旧不依不饶,心下更是不满了。
崔氏见冯氏开口让张氏醒来,心里便不乐意了:“嫂子,你可别上这娘们儿的当,她这是装可怜给我看,逼着我向她低头呢!”
崔氏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脏话粗话月兑口而出。
听见崔氏的话,张氏不敢辩驳,只是将头磕得更响了,额头上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纱布开始浸出红得刺目的血迹。
“娘,你别再磕了。阿婆要罚就罚我,我娘的身子受不住,晚儿年纪也还小,什么都不懂,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教好。”五郎说着也跟着跪了下来,开始磕了起来。
“还有我,我也愿意替我娘和晚儿受罚。”一向最是老实的徐秋怡也跟着五郎跪下,一起将头磕得碰碰作响。
就连小九也没有闲着,自动自觉地跪了下去,女乃声女乃气地说道:“阿婆不要生气,小九给您磕头。”
一家人谁都没有责怪徐向晚,反而各个都护着她,这让她心下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娘,哥,姐,小九,你们都起来。”徐向晚几步跑到张氏面前,将张氏先行扶起来。
“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大家子人各个心里都清楚,到底谁对谁错,我也不想再做什么辩解。这个错,我不会认,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错。但是如果阿婆执意要说是我错了,那么我没什么话好说,我向阿婆道歉,只要阿婆你开心就好。”徐向晚首先是表明了自己没有错,然后又说自己为了让老人开心,愿意道歉。
对于徐向晚强中带软的态度,冯氏心下暗暗点了点头,这孩子虽然性子要强了点,但到底还是个孝顺的。对于刚分家的二房来说,最缺乏的就是强硬。
“你看,你孙儿孙女们各个都这么孝顺,你还有什么好闹腾的?要我家儿孙各个都这么孝顺懂事,我哪里还需要操心?”冯氏便伸手将崔氏拉起来。
虽然徐向晚的态度有些强硬,不过到底还是向自己低头了,虽然结果不算很完美,但还是在崔氏的接受范围内,因此崔氏也不再作态,顺着冯氏递的台阶便下了。*********************文文好冷清啊,求支持~~